清子對武學之路徹底放棄,而且在明白是天生身體缺陷後,對希佑的內疚感隨著時光流逝而減弱。清子為了在寺裏能有一席之地,轉而專攻經文。不久,經課老師父就讓清子自由出入藏經閣。
藏經閣裏都是佛經史典,並無拳譜心法,各派高深武學均是代代口授,所以在普通僧眾看來,這雖代表一輩子能留在南少林寺,但不是好差事。
清子的作息稍做調整,午休改在藏經閣。藏經閣所處的位置極佳,離幾處大殿還有忘塵寢室都很近,有時清子就睡在藏經閣,明晨方便去做早課送膳食。
某一日,一個肥肥的中年商賈來找經課老師父,送上三張銀票:“謝謝老師父關照弟子,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清子看老師父接過了銀票,心裏的敬意蕩然無存,卻聽老師父說道:“我購進你的經書,是因為你的書好些都是孤本、手抄本,和你是俗家弟子沒有半點關係。”他仔細看著銀票,似在鑒定真假。
商賈麵上堆笑,眼神有些得意與嘲諷。
突然老師父指著銀票上一枚印章,問道:“這是什麼字?”
商賈一怔,以為老師父還在懷疑,便道:“官府印章,兌換真金白銀。”
老師父還是問:“這是什麼字。”
商賈無法,道:“好象是‘華’字。”
“你一個賣書的,竟不識字!這是‘羋’字,也是人的姓。”老師父竟是氣極,手指顫動,指著那個“羋”字,銀票也在手中抖動。
“師父的教訓有如醍醐灌頂,令弟子茅塞頓開,受教了。”商賈連用兩個近意的成語來顯示自己並非一無所知。
“我問你,知不知道醍醐灌頂出自何處?”老師父抓住這話問道。
“這……這……”那商賈連說了幾個這字,卻再也吐不出什麼了。
老師父見商賈問題答不出來也不臉紅,他怒上心頭,咄咄逼人的口沫飛濺,道:“虧你還是佛門出身,醍醐灌頂出自:《敦煌變文集·維摩詰經講經文》:‘令問維摩,聞名之如露入心,共語似醍醐灌頂。’以前教你經課全當耳邊風了!”
“這……這……”那商賈又一次口吃難語。
老師父將銀票塞還給商賈。商賈還想說什麼,老師父走到一座小山似的新經書前,點亮一盞油燈持著,右手輕輕撫摩經書,翻閱,好象一個婦女正照顧初生的嬰兒,口中尤自不饒:“你搭上一些孤本手抄本,強賣大量劣質經書,可憐,可憐!”
商賈終於麵上一紅,對清子道:“老師父才德兼備,你跟著他學經文,將來前途無量。”這話不知是出自真心還是諷刺。
清子剛才還為老師父收下銀票而鄙視,現在銀票被帶走了,反覺得有些可惜:“收下來用做好事也許更好。”
老師父保持持燈姿勢到半夜,直到尿實在憋不住,與清子一起在茅房槽前解手,老師父動作遲緩,手掏那話兒都要費上老半天,清子解決完畢,老師父竟然還沒掏出,老吾老,吾及人之老,清子真想上去幫他一把,極力的按捺這股衝動,見老師父終於把那話兒掏出,那話兒短細幹皺,滯在手中良久就是射不出,驟然一瀉,尿液噴到手上,滴在褲子上,尿完後又停了很久,才收回褲襠裏,步履蹣跚的走出,又撲到經海之中。
清子冷汗直冒:“自己老來千萬別變成那個樣子……”
清子在藏經閣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被老師父逼著看經書整理經書。經文甚是枯燥,清子常挑佛教故事看,某一日,看到一篇小品:觀音菩薩化作“賢女馬郎婦”,在金沙灘上與一切過往的男子作愛,“凡與交者,永絕其淫。”
清子看了大是憤慨:“什麼‘以淫止淫,淫是成佛的必經之路。’真是假借大義,道貌岸然。”
清子突然覺得這篇小品與夢中的場景很像,他就想:“夢不是自己能控製的,這樣到底犯不犯色戒?”他自問卻無法自答,經書裏也沒有答案,這裏更是無人能夠請教。
清子留了心,又挑了幾本同一檔的書,裏麵更有甚者竟公然鼓吹:“大道真體,不離聲色。一切聲,是佛聲。一切色,是佛色。”
清子嘴上批判著,腦海卻蟬聯而想:“和觀音菩薩做那種事,是什麼樣的場景?”隨即狠狠的打一下自己的頭,深自懊愧:“我真是……膽大包天,畜生,哦不,是畜生都不如。觀音原本是男的,這不成了龍陽怪癖了麼?實在令人發指!”
清子這個年紀正是最敏感好奇的時候,就專挑一些“古怪”的書看,另別篩選,他對密宗大感好奇,“性趣”播發。密宗,本身與漢人習俗傳統有所悖離,流傳有限,在元朝隨著藏傳密宗的強力介入,漢密也被藏密所吞並,太祖驅逐噠虜,密宗遠遁西藏、西域。
密宗所供的是歡喜佛,清子望詞生意,密宗定是汙穢不堪,決定細細深究,好好批判。清子一夜不睡將它看個大概:“歡喜”二字在教義中並非淫樂,而是指大無畏,大憤氣慨,凶猛的力量,殘忍的手段,把異教徒俘擄到手,**盡興而踩在腳下,而歡欣喜悅的樣子。曾有這樣的傳說,“毗那夜迦”是崇尚婆羅門教的國王,殘忍成性,殺戮佛教徒,釋迦牟尼派觀世音化為美女和“毗那夜迦”交媾,醉於女色的“毗那夜迦”終為美女所征服而皈依佛教,成為佛壇上眾金剛的主尊,故亦稱“愛戀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