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猛地起身,撞翻了椅子,扔下一句“家裏有事”就倉惶的離開了。
周尋看出不對勁,想追出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在去醫院的路上,時安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各樣的畫麵。
他仿佛能嗅到若有似無的血腥氣,縈繞在周圍,一股惡心感下意識湧上心頭。
他在心裏不停地告誡自己:“不可能的,他媽一定不會出事的。”
可電話裏那人說的話卻始終回蕩在腦海。
“你是手機主人的親屬嗎,她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搶救,麻煩家屬盡快趕到醫院。”
時安剛到搶救室門口,就被一個神色慌張的護士抓著,簡單詢問了幾句後,手裏被塞了一張薄薄的紙。
“你怎麼才來,病人已經送進去搶救了,現在情況危急,你趕緊過來簽一下手術同意書。”
他像是一葉漂浮在海上的小舟,被護士催促著,在那張寄托了生命的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遠處,有位母親抱著繈褓中的孩子跪在冷硬的地板上放聲慟哭。
直到唇邊嚐出一些鹹澀,時安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是哭了。
醫院的每一個人,神色各異,有些人是得償所願的欣喜,有些是徹底絕望的灰敗。
唯有時安,他靠著牆角蹲下,無措又茫然。
這些年來,時安想了一萬種逃離這個家的方式。
卻從未想過,房錦有一天會先離開自己。
盡管房錦並沒有那麼愛他。
他卻還是想帶著她一起離開這裏。
......
護士看著蹲在角落裏,身形單薄的少年,手裏捏著的繳費單突然變得沉重。
“同學,你家還有其他人嗎?你趕緊通知一下過來繳費吧。”
時安隻看了一眼繳費單上的金額,沒有說話,沉默的接了過來。
那股熟悉的無力感再次席卷全身,像是要將他整個靈魂都抽離。
像是有人將他生命中為數不多的東西生生刨去,隻留下一具血淋淋的殘骸。
他忽略了護士那夾雜著同情的探究眼神,顫抖著指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周尋,借我點錢。”
時安渾身緊繃,深吸一口氣,才將這簡單的幾個字完整的說了出來。
“臥槽,小安子,你沒事吧,你在哪,我現在去找你。”周尋的聲音很急促。
“不用,你借我點錢就行。”
“你要多少。”
時安說了一個數字,電話另一頭呼吸明顯一頓,時安的神經也瞬間緊張了起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問人借錢。
電話另一頭沉默良久,時安臉上的表情全部消失,捏緊手機的手指握緊又鬆開。
他自嘲的想。
就算周尋家裏有錢,他一個學生估計也一下拿不出這麼多錢吧。
還沒等時安直接掛斷電話,周尋的聲音再次響起,“臥槽,剛才問我爸要錢去了,我現在轉給你。”
“謝謝。”
時安有些木訥的開口,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大腦轉了一圈,最後也隻蹦出個簡單的道謝。
......
才過去了一天。
再看到房錦,她渾身插滿管子,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
醫生:“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家屬多陪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