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蜀山最囧三人組集結(1 / 3)

第一章蜀山最囧三人組集結

蜀山的三月仍是春寒料峭,五更時分,天也隻是微明,但蜀山腳下的禦劍堂已經點了燈。此時學劍的劍童們還沒有到,隻有雜役們在認真地做著每天例行的清掃。

“這蜀山派可真是氣派呢,就連劍童們學劍的地方都這麼大。”說話的仆役叫李三,是昨天傍晚剛從臨近的富源鎮雇來的逃難流民。

“那是,要不怎麼說咱們蜀山派是天下第一門派呢。這塊兒可還隻是每日劍童們早會的地方,往後去還有五個大殿,是供各級劍童修習所用,再往後是鬆苑和梅苑,是劍童們的居處。”李三身旁的一個仆役答道,語氣裏帶著三分“天下第一”門派中人的自豪。

“劍童的師父們,還有掌門人都不住在這裏麼?”李三奇道。

“自是不在,禦劍堂不過是劍童們學劍的地方,其實劍童還算不上是真正的蜀山門人,正主兒們都住那上麵。”那答話的仆役邊說,邊向北窗外一指。李三順著他的指點看去,隻見窗外隱約可以瞧到蜀山的輪廓,黑漆漆看不真切,隻覺得山勢雄偉,連綿不絕,想來白天必定是更為氣勢磅礴的吧。

“咱們蜀山共有十二峰,劍宗住在無惘峰玄天閣,氣宗住在無嗔峰青虹閣,術宗住在無憂峰長明閣,掌門人住在無量峰重陽殿。”

李三聽得有些糊塗:“什麼是劍宗、氣宗?這蜀山派內還分了宗派麼?”那仆役無奈地搖搖頭:“這都不知道,你還混的什麼江湖。”

李三有些不好意思,一邊低頭掃地,一邊道:“我、我又不是什麼江湖人。”那仆役見他窘迫,心下便更得意了幾分,有心在這“土包子”麵前顯擺:“一百多年前,咱蜀山派開山師祖過世以後,就分了劍、氣、術三宗,自然是劍宗最擅劍法,氣宗內力最強,術宗則長於五行術法。來蜀山學習的人,必須先在這禦劍堂學習蜀山派的基本功夫,過了五殿大試,就有資格接受三宗宗主的挑選,被哪一宗選走,便去修習哪一宗的看家本領。至於這掌門人麼,是每十年三宗比武選出來的。如今的掌門,正是九年前比武勝出的劍宗宗主。”

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橫刺入兩人耳中:“什麼‘咱們’蜀山,你一個雜役算什麼蜀山派的,還不趕快幹活!”所有雜役一聽這話,馬上都噤聲不語,埋頭苦幹。隻有不知就裏的李三還敢偷偷瞥一眼這聲音的主人——來人五十來歲年紀,一身素灰袍子,身材清瘦,臉上有風刀霜劍刻下的冷峻之色。

在他微一側頭看向自己時,李三不禁心頭一顫。原來那人的一隻眼珠竟是白花花的,在這天色將明的一刻泛著青光,瞧來甚是詭異可怖。

這白眼人看了一會兒,便向後殿走去,一直穿過五座殿堂,方才來到劍童們居住的所在。

此刻,不論是西首男童的鬆苑還是東首女童的梅苑都已很是熱鬧,好些早起的劍童已經洗漱完畢,開始在院子裏伸拉筋骨,作習早課。而梅苑雖然人數少,卻因為女童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而顯得更吵嚷些。

不時有從院裏出來的劍童看到白眼人,馬上躬身施禮道:“穆殿監早。”那人微微點頭,心下甚是滿意。

每當看到這樣井然有序的早晨,禦劍堂殿監穆顯就覺得格外舒泰,冷厲的臉上難得地掛著笑,心裏充滿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安定泰然。

可就在這時,一個響徹雲霄的呼喊聲突然將這平和的清晨一把撕破:“唐謐,快起床——”穆顯一皺眉,怎麼一清早就有男聲從梅苑裏傳出?雖說劍童都是十五歲以下的小孩子,故沒有嚴禁男童去女童的居所,可是一般情況也不可亂竄,必須向院內執事通報記錄。

唐謐?不就是那新來的小丫頭麼,怎麼這時還沒起床?

要說此人,來頭可不算小。她是術宗宗主顧青城前天親自送來梅苑的。問及來曆,顧青城隻說是從山匪手中救來的一個孤女,但穆顯掌管禦劍堂將近二十年,眼見著各代宗主統共也沒親自送過幾人,而但凡送來了,不是學武奇才就是家世盛隆,所以自然也對這孩子留了心。隻是她來了幾天,還真不見有什麼過人之資,橫看豎看不過是個普通女童。

“懶豬,快起床,快點起床啊——”隻聽那聲音裏漸漸透出絕望、無助。穆顯循聲過去,就見梅園的一間劍童居室裏,一個小男孩正使出吃奶的力氣搖晃著躺在榻上呼呼大睡的唐謐,而榻的另一邊坐著另一個十來歲的女童,正冷著臉說:“成了,成了,張尉,我說你就別叫了,我早告訴過你,叫不起來的,大不了咱們今天不上課好了,不就是言行考績扣幾分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但見那叫張尉的男童仍不放棄,不絕叫道:“你們當然不怕扣分了,我、我要是再被扣就……喂,快起來,死人也該醒了啊。”一邊說話,一邊接著抓住唐謐的肩頭,又是一陣猛搖。

穆顯見那唐謐就算被折騰得如此山搖地動,卻仍是身體放鬆,閉著眼打著小呼嚕,一派睡得香甜的模樣,略一皺眉道:“你這麼叫是叫不醒的。把她的鼻子捏緊,嘴巴堵住,讓她出不了氣,人自然就醒了。”

張尉一聽,如夢方醒,伸手就要捏鼻子,手還沒觸到唐謐,唐謐就一下子坐起來,氣呼呼地叫:“是誰多管閑事?”剛想再多罵兩句,一看說話的是站在門口的禦劍堂殿監,生生又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瞬間擠出個天真的笑臉來,“殿監早。”

那叫張尉的男孩子此時方知是被唐謐耍弄了,氣紅了臉,怒道:“唐謐,你幹嗎裝睡,想拖累大家麼。跟你分在一組可真是倒黴。”說完一轉身,跪在穆顯麵前道,“殿監大人,求求您給我另分一組吧,我要是和此人一組,今年的五殿大試是斷然過不去的。”

“你什麼意思?好,這可是你說要拆夥的,那就拆吧!當初咱們三個一組也不是我要求的啊,誰讓你手氣差抓到我們這一組了呢?我本不想拖累你,可我天生體質差,今天是真的爬不動山,也上不去無惘峰了。”唐謐一邊說,麵上還帶出三分惱怒、七分委屈,“我好麵子,爬不動又不好意思對你說,所以隻能裝睡。現在既然你講了這話,那好,咱們就求殿監大人跟咱們的殿判大人講一下,就此拆夥,我斷不能拖累了你。”

穆顯打量了一下這三人,發現他們還真都有些不一般——這個大呼小叫的孩子叫張尉,是近幾年來蜀山劍童中資質第一差的家夥。傳聞他練飛劍能砸了自己的腳,練土遁能腦袋衝下被埋在土裏出不來。按照蜀山的規矩,如果在禦劍堂修習的劍童年滿十五還沒有通過五殿大試,就要被送出蜀山,而這孩子自打十一歲來此修習,轉眼已經兩年,可連這第一試,也就是智木殿的考試都還沒通過。今年他就十三了,如果年末仍是連一試都過不去,那後麵四試肯定也決不可能在餘下的兩年裏通過,這樣的不可造之才被送出蜀山,原已是遲早的事。

而那個冷著臉坐在旁邊看戲的小女孩,也頗有些來頭。她叫白芷薇,是楚國第一大望族白氏的嫡長孫女,這麼嬌貴的身份,竟然托了她在江湖中威望甚高的姨夫寒江城主陸徹輾轉送到蜀山學藝。收她的時候,穆顯便琢磨著這女娃兒可能是因一時玩心起了,方才來蜀山混混,待吃不了那份苦自然就走了,而今天一見,她全不把言行考績分數當回事的模樣,果然是並不將修習之事很放在心上。

至於這唐謐,宗主顧青城送來的時候倒沒多交代,現在看她,完全是一副吃不了苦又受不得累的樣子。而這五殿大試的規矩,是要一組三人共同完成,哪一個不過關就算不及格,看來這次,張尉和她倆分到一組,在蜀山的前途可更是渺茫了。

思及此處,穆顯便不免動了惻隱之心,口中道:“張尉,你若是不肯和她倆一組,那心中可有想要一組的同儕麼?”沒想到張尉看了看唐謐,小小的一張臉閃過一抹決絕:“就不勞殿監操心了。”然後他轉頭對唐謐說,“趕快收拾好,我背你上無惘峰。”眾人一聽,不由都有些吃驚。

唐謐不確定地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語意試探:“那個,不用了,我可不想拖累你。”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咱們既然分到一組,以後就是一起進退的朋友,我怎麼會嫌棄你身體不好呢?以後有我就有你。快些,我背你!”這樣有情有義的言語一出口,張尉隻覺得胸中似乎有萬千豪氣縱橫,黑色的眸子爍爍有光。

白芷薇淡淡一笑,不再多言,徑自走出屋子去洗漱。唐謐卻還有些發愣:“不必……不必說得這麼情深意重吧,咱們不過也就被分到一組兩三天而已,哪到了有我有你的地步?嗬嗬,殿監大人都允你換組了,你可千萬別錯過機會。”那張尉本不是很善表達之人,此時也覺方才說得有些過頭,可他本就是胸懷俠義的孩子,加上到了這蜀山之後,由於資質比人差,每每與人分到一組,總是別人嫌他拖累,一念及之前被人瞧不起的心境,便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對待唐謐,當即便下定決心,今日就算背,也要把她背上山去上課。

這朋友間共進退的決心一下定,他便不再猶豫,很肯定地說:“沒事,別擔心我。大不了今年又過不去五殿大試,再大不了滿了十五歲就回家去嘛。你別為我操心,趕快去洗漱,我在外邊等你。”“哦,好,好吧。”唐謐答道,臉上一時間不解、迷惑、失望等諸般神色一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