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日薄西山。
真武大陸,玄風帝國,靈風城,玄靈武府後山,一座高聳入雲的孤峰之巔,謝旋盤坐入定在一塊崎嶇的岩壁上。
其年齡不過十七八歲,相貌清秀,一雙劍眉褪去幾分稚嫩,年輕英俊卻也有老僧入定般的沉穩,任憑高山狂風呼嘯而過卻紋絲不動,隻有那頭飄逸的黑色長發在絮絮飛舞,裸露在外的上身,伴隨著他的呼吸而布滿青筋印痕,似是在修煉。
當不知過去多久後,青年緊閉的雙眸豁然睜開,緩舒一口憋在胸口濁氣後,其猛然站起,抬頭望天,目光如炬的看了一眼蒼穹之上那同現的日月,嘴中悠悠歎道:
“明天便是十年一次的大比武,我謝旋想要突破後天巔峰的枷鎖,跨入先天境界,成為真正的武者,就必須拿下前三十,獲得那極其珍貴的蛻凡丹。”
“十年大比武...歲月如梭,想不到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十年!”
最後一句低喃,發自謝旋的內心,他本非這個名為真武大陸的人,而是另一個時空,一顆名為地球的顆蔚藍星球。
在真武大陸,這蒼穹若血,日月同天的景象是極其罕見的,而望著眼前這熟悉而陌生的畫麵,謝旋腦中的記憶片段不可抑止的被翻出。
在不同的世界,同樣的光景下,謝旋身隕在痛苦的折磨下。
他至今仍記得那種痛楚,身體仿若被億萬螞蟻不斷啃食,亦好似被無數尖針不斷穿刺靈魂一般,又或者置身冰封和埋於地下,身體被難以想象的壓力擠壓撚碎,靈魂在高速旋轉的龍卷風當中被不斷撕裂,在炙熱的岩漿當中不斷翻滾沸騰一般,痛苦而絕望。
謝旋苦苦掙紮過,卻根本無濟於事,當一個人被整個世界開始排斥,恐怕就算再強的意誌,再強的求生欲,在那種力量麵前,也是渺小的,卑微的。
那種痛苦,是令人體驗由生到死的過程,而導致那一切的根源,謝旋就算穿越十年,也仍舊記憶猶新。
那是一個極其恐怖的家族詛咒,其一直伴隨著一個傳承千載的古老修真家族,而謝旋正是那個古老修真家族當代唯一血脈。
對於家族的曆史和詛咒的來源,謝旋模糊不清,他也曾經詢問過父親和祖父,得到的答案,也並不詳盡。
隻是說那是在古地球數千年前,由一個站在世界之巔的強大修士,以生命為代價施展的。
同家族先輩一樣,在詛咒痛不自已的折磨下,謝旋不斷掙紮求生著,也窮極一生尋求破解的辦法。
然而但凡謝家嫡係血脈,從出生的那刻起,它便仿若印刻在其基因,血液和靈魂當中,活著根本難以擺脫,唯有至死恐怕才能解脫。
傳承若烈日,亙古不息,詛咒似皓月,源遠流長。
在一切努力最終都變成徒勞無功後,在又一次詛咒降臨時,謝旋心中不禁發出深深無奈的悲喃。
也許這便是謝家族人最終的結局末路,在詛咒長期的折磨之下,當所有的熱血,在殘酷的現實的打擊下,變得麻木,心若死灰以後,恐怕也就隻能絕望的,無力的等待死亡的來臨。
而在謝旋記憶的最後,正是他感觸最深的一次詛咒。
日月同天的光景下,無盡的詛咒之力,從世界各個角落湧來,在謝旋身上肆虐,就像被漫無邊際的黑暗如潮水湧裹,詛咒的力量將謝旋的身體和靈魂不斷吞噬和蠶食,並驅趕至光與暗的夾縫當中,不斷撕扯扭曲,且不斷輪回,且在日月融合的瞬間,達到極限。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謝旋本就幾乎行將就木的肉身,驟然腐朽,化作粉塵,同時,意識也開始模糊,最終黯然消亡,而這也代表著謝旋命喪身隕。
那是謝旋前世的最後一個畫麵,當他再度蘇醒,便已穿越至這個世界,一個普通家庭的十歲少年身上。
“亙古不滅的詛咒,卻以這種方式結束,真不知是偶然,還是命中注定,如果是偶然尚且罷了,若是命中注定,那家族當中死在詛咒之下的先輩們,是否也……”
所有的記憶在腦海中逐一浮現,過往曾經的所有人艱辛和努力,最終都化作了謝旋的一聲低歎。
經過這麼多年來的摸索,謝旋心中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夠穿越,那是因為他的靈魂,已然足以強大到無法湮滅的地步,而追其根源,則是因為詛咒折磨的不斷淬煉,令他的靈魂異常強大,甚至足以穿越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