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上旬的一個火熱的下午,張東傑騎著家裏紅色大踏板電動車,一路呼嘯的由雨金中學向方西北所在的那座綠蔭環繞的村子,風塵仆仆而來。在他被烈日燒烤眩暈的大腦中,此刻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將從班主任那兒領來的高考成績單,第一時間送到方西北的手中,而完全忘記了班主任和尉遲十六明指暗示一定低調的善勸。
於是他氣喘籲籲的聲音,猶如深夜枯林中突然響起恐懼的鴉叫,在拔出“大踏板”鑰匙的同時炸響整個院子。接著正在午休的方西北及家人都知道了方西北高考落榜的這一現實。同時也使辛勤耕作,將自己的夢想和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的方西北父母的徹底失望。
沉默是這兩位善良人兒,所能麵對失望的唯一抗爭!
盡管他們並不清楚自己的兒子,在著三年的高中生涯中是怎樣的一種狀態,但他們卻清楚的知道此刻自己兒子的心裏也冰冷和絕望。
方西北聽到張東傑叫聲,是以犧牲了正在做的,已經做了N次的那個可怕卻真實發生過的惡夢為代價的。那個夢在做到自己被亂棍打的爬在地上的時候,就暫時的被張東傑的叫聲定格了。睜開雙眼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汗,盡管外界三十六七度的高溫被室內的空調降低到二十一二度。
方西北沒來得急消化夢中的情景和擦拭臉上的汗珠,就又一次被張東傑帶來的消息,驚的重新滲出一臉的虛汗。五雷轟炸、滅頂之災。這是方西北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裏的第一反映和真實寫照。
我們的這個熱情到近乎可愛的高中畢業生張東傑同學,傳送這樣一個壞到極點的消息,竟然還用了那麼高調的方式,盡管此刻他的內心充滿了對方西北這樣一個在雨金中學乃至雨金地區赫赫有名同窗的過分崇拜……這種癡迷的崇拜,是沒有經曆過“**時代”的中國人及不了解“薩達姆曆史”的外國友人,所不能理解的!及三年以來僅有的一次為自己的崇拜者直接近距離服務機會的興奮,興奮的忘記了使用自己在學習上聰明的大腦進行分析、計劃,這樣一個簡單的思維過程……這就使得我們對他沒有回答出,高考曆史題,過去的某個朝代將咱陝西這一品牌打到“紫禁城”的名叫李自成李哥的革命失敗的真正原因,就不足為奇了……也使我們可以坦然接受這樣一個金牌至尊級學生隻考了個省重點,而不是清華、北大……這也是對咱國當今教育體製的一個小小的撞擊。
張東傑調轉車頭,重新頂著烈日踏上來時的路,他沉頭喪氣的思考著他這顆書呆子氣十足的大腦暫時還吃不透的問題:“我‘弛路日當午,汗滴路上土’地忍著幾十裏的長路,頂著烈日,得來的不是感激,而是方西北冷森森的表情,和一句簡單而不容商量的‘你可以消失了’的逐客令。蒼天呀,大地呀,我錯在哪裏了,究竟?”他的這次來時有種汪精衛初投東條英機時的憧憬感,得到的卻是酸不溜秋的一鼻子灰的偉大行程,讓他“莫名其妙”!而他思考問題時還不忘擺弄一下他那之乎者也的孔乙己形象。
他無精打采地騎著電動車,在樹影稀擻沒有一絲微風的公路上,慢速沉悶地行使著。路旁樹林裏成群的知了,用它們那刺耳以至讓人生厭的嗓音,雜亂地演奏著那千百年來沒有創意的陳舊曲子,挑戰著它們的聲音所能輻射空間內路人的忍耐力。早晚兩個時間段裏,在這片西北地區最廣闊的魚塘群上空叱吒風雲的魚鷹,此刻被烈日**的沒有一點空中霸主的氣勢。死氣沉沉地用它那雙鋒利的爪子,搖搖欲墜地掛在與魚塘交錯相映的密林之中的高樹樹梢。在密林深處僅有一車寬的南北水泥路上,東西方向地橫停著一輛嶄新的白色昌河車,在中午強烈陽光的照射下更加的蒼白。
七個著裝及其前衛的青年,平靜地站在路旁的樹陰下,悠悠地吸著藍貓牌香煙。其中一個光著上身,將雙耳上邊小塊頭發染成黃白相間兩色,比較瘦小的青年,時不時的向路的南邊張望著。在他們身旁一塊大青石上,整齊地放著七根足有80公分長水管粗細的鋼管。這七根鋼管的做工及其考究。手握的地方用一塊粉紅的絲綢包裹著,留了很長的須,被偶兒刮來的微風吹出一團粉紅色的“焰火”。其餘部分被染成紅橙黃綠藍等七種顏色,在從樹葉空隙射下光線的配合下,反射出多種色彩豔麗的光帶,即美麗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