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輕輕地打開,王子威廉並沒有立刻走進去。
近三百平方米的室內,桌椅隔板已經碎得滿地都是。
不是被拆分成板塊那麼簡單,而是每一塊桌子的拚接板都破碎斷裂到無可恢複、甚至七零八落的地步。
所有的可移動辦公椅都扭曲變形並撕裂得不成樣子。
曾經的幾十套桌椅,現在沒有一件是看得出原狀的。
滿地的破碎,滿地的粉塵,淩亂不堪,簡直是一場災難。
空氣裏還飛揚著不曾落下的灰塵粉末。
牆壁上被明絢以砸出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凹洞,觸目驚心的劃痕,控訴著剛才那場激烈的發泄。
明絢以站在一地的殘骸中,身體僵硬,頭低垂著。
王子威廉仔細看去,明絢以的胳膊和腿上,都被劃出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痕。血紅色的傷口淩亂地在她白嫩的肌膚上撕開,十分猙獰。
王子威廉的心猛地一緊,急忙衝過去,顧不上一地的尖銳碎片,腳上頓時被劃出了幾道血痕。
他奔到明絢以身邊,忽然頓住,不敢再靠近一步,生怕驚到她。
明絢以緩緩抬起頭,她的臉上也有幾道血痕,還有兩個被飛濺的顆粒物擊傷的洞。
王子威廉目光往下移,竟看見明絢以手裏分別握著兩塊都是利刺的隔板材料。
她的手已經被利刺紮傷,鮮血順著她緊握的骨節一滴一滴往下落。
明絢以,你竟然敢自殘!!!
王子威廉怒不可遏,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傷害自己?
這時他恨不得一拳砸到牆上宣泄自己的怒火,恨不得把麵前這個不珍愛自己的少女狠狠揍一頓。
可是他更是心疼她,若非她心中有太多的痛苦,若非她的仇人全都死了,她連報仇的機會都沒了,明絢以怎麼會如此狂怒如此絕望?
她的心,一定比他能想象得到的還要苦吧?
壓抑著血液裏沸騰的憤怒,王子威廉伸出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腕,說出的語氣無比的輕柔,生怕語氣稍重會把她碰碎了一般。
“絢絢,鬆開手,好嗎?把東西放下吧,看,你的手流血了。鬆開手,乖,我會心疼的。”
明絢以神情迷茫而麻木,她剛剛從那黑暗而無底的深淵裏掙脫出來,意識還沒有完全恢複。
剛才的她差一點就要自我毀滅了,仇人竟然都死了,她活著不能為父母報仇,不報仇怎麼對得起慘死的父母,她枉為人子,如何允許自己繼續這樣活在人世?
可是就在她完全失控的前一刻,她想起了還有一個告密者依然活著,想起了有個人從大哥毀約後一直陪著她,一直給她一種家的溫馨的感覺,為了這兩個理由,她必須活著。仇人沒有死絕,愛她的人還在等著她……
什麼?愛?剛剛閃過腦海的是愛這個字嗎?
似乎,似乎他說過這個字,就在不久之前,很近很近的時刻,她,有沒有聽錯?
他是怎麼說的?
好像是……心愛的女人。
心愛的女人,他是誰,他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
大叔,他是威廉大叔!他是王子威廉,王子廉!
“子廉……”明絢以喃喃低語,雙手鬆開了一直刺入手中的隔板材料。
可是因為紮得太深,她雖然鬆開了手,板材卻沒有立刻從她手裏脫落,而是掛在了她的掌心上。
王子威廉心疼地急忙為她輕輕拔出板材,卻沒想到明絢以會突然叫出自己原本的名字。
王子廉,王子威仍在世時他的本名。
他的手顫了一下,飛快地拔出明絢以手裏的板材,抑製不住地一把將她摟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