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靜世(10)(1 / 3)

船票是明天的。

書房裏,清淺用熱切而期盼的眼神看著他。自相識以來,這是清淺從未給過他的眼神。若是在平日,他定會欣喜若狂,但此刻,他隻覺得酸澀。

“一定要走?”

清淺接過邊少賢的船票小心收藏,輕歎:“再不走,我恐怕是一輩子都不能離開了。隻是你,我走了,你該怎麼辦?”

台燈瑩亮,清淺的側臉在燈光下,眉目羸弱。

邊少賢心下一軟:“不要緊,我姐夫與少帥的關係甚好,他應該不會很為難與我。”

兩人皆是一夜未睡。待到天微亮,邊少賢借說軍部人手不夠,將官邸裏的守衛全數調離了開去。隨後,清淺身有不適,要急送去懷江醫院。

汽車一路駛出浣園官邸,清淺還有種恍惚在夢的感覺。

司機是邊少賢很可信的人,未免節外生枝,汽車會直接將她們送往欽港,路邊的風景飛逝疾過。約莫到了中午,離了錦遠的地界,清淺的心才稍微平定下來。

她們早到,船票是下午四點的。清淺與小西卻並不曾下車,直到了陸續有人登船,清淺才囑咐小西下車登船。

她萬怕再有枝節,一刻不停的朝著輪船上去。

但到底不能遂願。

敞闊的碼頭上,一邊是人山人海,一邊是肅嚴衛戎隊。何濕衣一身戎裝,站在衛戎隊築成的安全區域之中。

清淺站在舷梯上的腳,似有千斤重。她之前的乘客已經登船,她之後的乘客被屏退回岸上。碼頭上一片寂靜,人人的眼光都向她看來。隻餘了她一人,獨自立於這長長的舷梯上。

何濕衣隻是遠遠的含笑望著她,不阻攔,不離開。

清淺身子微顫,雙手緊握成拳。過了良久,毅然邁開步伐朝著船上去。她有想過,如果她邁步繼續前行,隨之而來的,會不會是奪命的槍擊。

隨著清淺邁步離開,何濕衣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

待到清淺完全的登船,預料的槍聲並沒有響起。乘客又開始陸續有序的登船。清淺站在甲板上,靜默的注視著岸上的何濕衣。

驚慌,恐懼,坦然,續之而來的心傷。直到看著船上的舷船梯被撤掉,船錨被拉起,船緩緩駛來岸邊,清淺好似漸漸明白何濕衣的用意。

他不是為了來阻攔她而來,而是為送別她而來。

莫名的無力感翻湧襲來。是什麼沾濕了麵頰,卻隻能看著岸上,那身戎裝漸漸模糊。

看著船緩緩駛離港口,何濕衣的身體再不能支持,一口鮮血噴在襟上。

“清淺,原諒我終是再誆了你一次。不日後,再見。”

三年後,英國倫敦。

盡管在這個城市生活了近一年之久,清淺還是不能適應這個城市,常年霧氣彌漫的天氣。開始的時候,會覺得是一種朦朧之美。日久了,便失卻了那種美感。

牆上的時鍾響起,清淺搭了毛毯,踱步到窗前。果然看到一對男女,朝著宅子裏來。

是戚涼芷與莫蔚白。

清淺伸出手去,朝著樓外的兩人打招呼。戚涼芷抬頭正好看見,一臉焦急的吩咐清淺趕快離開窗前。清淺微笑應允。

三年前,清淺剛至倫敦,對一切都不熟悉,幸虧有這兩個人的照顧。

戚涼芷已經順利考上大學進修,莫蔚白則是打進了華人在倫敦的圈子,漸漸做一些小生意。他家世代經商,他從小耳濡目染,張弛起來也頗為順手。幾樁生意下來,收獲頗豐。這兩個人,也算是在倫敦便慢慢安定了下來。這個月的月底,便是她們結婚的日子。

她們說婚後,便要搬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