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退!這是神罰雷!結界根本形同虛設……”琅虛抓住胡玉領子帶著這一老一飛身後退,映著漫肆虐的電光,桀驁如狼族長眼中竟也密布著恐懼,“那個麵具……果然不是凡物,那個女人在跳祭神舞!她是在找死——”
雲滄言手執權杖,指尖在逐漸攥緊,四周民眾與衛兵四散奔逃,他望著漫如雨潑濺的閃電,再次將目光投向萬人奔逃的前方廣場——
千翎依舊在跳舞。
雷電的碎片落在她的腳下濺開雪白的花朵,鮮血飄灑,新嫁娘的裙衫與頭紗早已粉碎了,肆意傾灑的發絲在風中紛亂揚起,神祭麵具映著電光如鮮血淒美。
她慢慢停止了舞蹈、轉過身來,發絲與裙衫飛舞,緩緩向他伸出手……
指尖一點鮮血連成紅線,連上了他的手腕。
“雲滄言……”
紅線泣血,神祭麵具終歸落下赤紅的淚。
她隔著麵具呢喃,長發散在破碎的衣裙上,嗓音蠱惑如情話耳語,偏又幽怨憎憤得誅心泣血:
“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雲滄言怔住了。本能地抬手想扯斷那紅線,那線卻是牢牢纏在他的手腕上,細看竟已滲入肌膚連接了骨骼筋脈,赤紅的光在血線之上流淌,與神祭麵具上鮮紅的血淚一致。
整座星羅神殿浮空島已被雷雲遮蔽,所有衛兵與來客皆逃出了結界,整座殿前廣場落雷如雨,千萬電光從幕四角彙聚而來、仿佛醞釀的風暴就要傾瀉而下——
“你這個瘋子……”雲滄言驚怒地盯著紅線相連的另一端,“你就不怕連累你弟弟,連累那個狐族孩子,連累我愛倫伊斯千萬子民?!”
千翎笑聲癲狂,赤足站在漫潑濺的雷電下,像一場淒美的落幕。
“不……要死的隻會是你我。”
崩塌的雲層終歸被雷電撕裂,伴著沉重的轟鳴,來自遠古洪荒的怒火一瞬將幕灼的亮如白晝,千萬雷電砸向星羅神殿中心廣場——
星羅神殿結界粉碎的聲音在雷鳴之中並不清晰。
一道人影比雷電更快,膜翼裹身穿過雷鳴電雨,電光火石間撕下了千翎臉上的麵具——
轟——
轟!!
千萬驚雷砸落在地,電光飛掠,濃煙滾滾而起!
外空中躲避的人們發出驚懼的叫喊,或是唏噓歎息,卻也有不少人愣住了,竊竊私語起來。
黎若哭的狐耳一抖一抖,忽然一頓,精神地高高翹了起來,她淚濛濛的眼睛亮晶晶的,興奮指著滾滾濃煙之上兩道朦朧的人影:“是爸爸——”
身體懸了空,耳畔驚雷炸落,卻沒有痛感,甚至……
暖暖的,像依靠在誰的懷抱裏,是這世上最安全溫暖的港灣……像過去的無數次那樣,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千翎屏住了呼吸,嘴唇輕輕哆嗦著,許久才敢慢慢地睜開眼——
瀾月安靜地凝望她,黑發在焦糊的風中輕柔地拂動。很近的距離,他蹙著眉,輕抿著唇,一語不發,那眼神裏卻有深刻的思念與幽怨,比夜色更濃重。
千翎不出話來,呆呆地看著他,像無數次看著夢裏虛假的幻影,終於還是哆嗦著伸出手撫上他的臉,一瞬淚如雨下。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