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瘋子嗎?”
千翎驀地站起來,不可思議地盯住他:“你……你給我喝你的血幹什麼?”
還倒在高腳杯裏,咋一看像紅酒似的,誰會在擺著自己的血的餐桌上,還有胃口吃的毫不顧忌呢?
真是個瘋子。
“不幹什麼。”許久,他才慢慢吞吞擦了擦唇角,幽幽地開口,“我希望你活得再久一點。”
“如果不想發瘋變成血囚,就喝下去。不想喝,就滾。我從不勉強人。”
千翎慢慢叉起腰,瞪住他,不知為什麼,這番話得她又氣又覺得好笑。
特別是這個“從不勉強人”。
他還真是“從不勉強人呢”!
分鍾後。
千翎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而後捂著心口幾乎跪趴下去,嘔得撕心裂肺,終是忍著沒吐出來。
“習慣就好。”
雲滄言撩起睫毛懶懶看她一眼,繼續吃茶點:“我最初也這樣。”
千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坐回了椅子上,也再吃不下早點了,順著胸口臉色很難看:“你也……這樣過?”
“光暗屬性相衝,要馴服惡魔之力,克服‘嗜血’,需要創世神留下的獨特藥物。可惜這世上最後一株已為我食用,”雲滄言淡淡道,“你服用我的血,也是一樣的效果。”
千翎一眨不眨盯著他輕描淡寫的樣子,忽然伸手抓過他手腕把袖口卷起,果真看見腕口一道血痕,一時間有點五味雜陳。
“……”
她就盯著桌對麵優雅吃早點的人,除了手腕,他鬆散披落的深藍發絲之下,也隱隱能看見脖子上兩個血洞,是那夜裏被她咬的。
千翎就糾結起來。
有點想道歉,又有點想道謝,但最終什麼也沒。
清晨的風暖暖柔柔的,薔薇花開的花園芳香沁人,遠處樹影層疊,可見薔薇花攀附的白色建築——
薔薇行宮。
偶爾有哭鬧聲、砸碎東西的聲響從那裏傳來,除此之外,整座薔薇行宮靜靜悄悄,不似昔日審判使的跋扈作風。
“為什麼來這裏……吃早點?”
千翎困惑很久,還是心翼翼發問了。
雲滄言正端著茶杯輕抿,動作看起來優雅之至,蒸騰水汽間他的眉眼似乎也柔和許多,但長翹睫毛之下殷紅色的眼瞳仍舊深邃如終秋潭水,深不可測。
“我習慣了。”
千翎略略思索,猜想他是指以往扮作花陵玄,陪孫女花風妍在這裏吃早點,習慣了吧。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扮成玄老的?”千翎頓了頓,又問,“我很的時候,曾經在水區盛會上看見過一次玄老,那個不會是……你吧?”
“不是。”
他睫毛也懶得抬。
“花陵玄……是個不識抬舉的蠢貨。他手染鮮血多年,一朝悔悟想要全身而退,豈有如此易事。我隻好殺了他,再替他照料孫女了。”
千翎驚住了,看著他話時輕描淡寫的語氣,方才覺得怪異的心底再次冒出寒氣。
“那時候花風妍和鏡一樣,是十歲吧……”
雲滄言微抬了抬下巴,沐著晨光的睫毛鍍上金色,殷紅色的瞳眸通透見底,偏有股暖陽也驅不散的冷酷:
“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