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少年識得愁滋味 難賦新詞強說愁(1 / 3)

驕陽似火,酷暑難耐。

沿海某市一所大學的宿舍樓前卻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好幾輛小車停在宿舍樓大門口旁。車旁諸多家長正自跑上跑下,搬運行李,在這般炎熱的天氣裏累得是渾身大汗。其中一輛小車旁的母親見行李已經搬完,便拉過站在一旁的兒子,從口袋中取出一疊錢來,塞到兒子手中,溫言道:“開了學便是大四了,你要考研,眼下就是關鍵時期,這些錢你拿去補補身子,要是還不夠,就打電話跟家裏說,知道了嗎?”孩子點點頭,“嗯”了一聲,接過錢便轉身上樓去了。而母親此時仿佛還有千萬句叮嚀掛在嘴邊,卻終究還是沒說出口。看著兒子的身影進了寢室,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時宿舍樓上正站著一名青年,遠遠地看到這一幕,不禁心頭一陣發酸,自語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個青年二十歲不到的年紀,個子頗高,身形也甚是魁梧,隻是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反倒是顯得文質彬彬。麵色蒼白,雙目黯淡無神,卻是大學男生之中常見的模樣。此刻這青年仿佛是被眼前景象勾起了些許心事,隻看了一眼,便匆匆轉身回了屋中。

即便這時牆頂上的風扇拚了命的旋轉,屋裏還是熱得像個蒸籠。隻消在屋內站得片刻,便要大汗淋漓。那青年卻似渾然不覺一般,徑直走到書桌前坐了下來。將麵前的電腦接通了電源,伴隨著那熟悉的啟動界麵和一陣悠揚悅耳的音樂,那青年的臉上煥發出了一抹異樣的神彩,兩顆原本有些呆滯的眼珠也恢複了一絲活力,變得靈動起來。

這青年叫做寧鳴,是這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一名大三的學生。今年暑假放得早,寧鳴打電話跟家裏人說自己準備考研,暑假要參加培訓班,就不回去了。父母聽到自己的兒子這般有上進,心裏也是高興得緊,在電話裏囑咐了好一陣子,又急忙彙了一千元錢過去,給寧鳴暑假做生活費。

寧鳴接到這錢,剛開始倒也報了個英語培訓班,頭一天上課是雄心萬丈,意氣風發。隻是他平日裏上課根本不曾用功過,全是靠考前臨時抱的佛腳方才蒙混過關,到如今連英語四級證也沒拿到,似他這般水平去聽考研講座那還不是入墜雲中霧裏。開始幾天倒是很下了一番苦功,勉力而為,去得次數多了,便又憊懶下來,結果更是差得天高地遠。後來想到這次報名不但自己的自尊心頗受打擊,還白白丟了幾百塊錢,實在是肉痛得緊,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幹脆就不再去了。

寧鳴甩下這個包袱,圖個清閑。隻是身邊的同學留校的本就沒幾個,多半也是要參加考研培訓班或是實習,整日價是風風火火,忙的不可開交,一排宿舍過去皆是冷冷清清,空無一人。大半時間裏都是隻剩寧鳴一個,未免有些形單影隻。外麵日頭又甚是毒辣,哪也去不得,隻好老老實實呆坐在宿舍裏無所事事。世界杯老早就過去,成天看著電視裏回放的比賽錄像,連眼珠子都起了老繭。寧鳴此時是頗為無奈,不得不每天對著電腦,上網聊天遊戲來打發時間。

他所就讀的這所大學規模雖說不大,卻也有兩萬人之眾。寧鳴不過是其中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倘若將他置於人群之中,隻怕不出幾秒便失去蹤跡了。他人雖是平凡,卻甚是心高氣傲,平日看些新聞報道,總是要針砭時弊,評說一番,倒也顯得見識不凡,頗具新意,隻是不免有誌大才疏,眼高手低之嫌。而在他看來卻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一般。幾次鬱鬱下來,便把自己的滿腔不平盡數傾泄到網絡上,以期獲得些許平衡。與旁人不同,寧鳴並不玩網絡遊戲,卻甚是喜歡看小說,總是把自己幻想成書中的主角,化身千萬,無所不能,最後抱得美人而歸,皆大歡喜。

這近兩個月來,寧鳴每日便是看些小說解悶,雖然無趣得緊,卻也不至於無聊。幸喜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已是開學將至,周圍幾個宿舍也有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年輕人總是這般心性,不多久便聚在一起吹牛聊天,說些假期裏的新鮮事兒,倒也不寂寞。寧鳴雖不喜閑聊,但孤單了一個假期,乍逢熱鬧之下,也很是高興,痛痛快快的聊了一番。待到新奇勁過了,便回到宿舍上網。

他開了電腦,正自聚精會神盯著屏幕看著小說,宿舍的門卻被“砰”的一下狠狠撞開,闖進一個人來。正端坐在電腦前的寧鳴早就習以為常,一臉鎮定,連眼皮也不曾眨得半分。隻見那人衝了進來,大力在寧鳴肩上拍了兩下,隻震得寧鳴肩膀生痛。寧鳴扭頭一看,原來是隔壁宿舍的大周。整天喜歡咋咋呼呼,招朋喚友,與自己倒頗是相熟,卻不知是他想到了什麼,這般風風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