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城燕子街39號(1 / 2)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道路兩旁的商店都還沒有開門,隻有街角處偶爾出現一兩個早點攤,清晨有霧,氤氳的霧氣讓這片位於整個城市東南角的老城區顯得更加冷清和神秘。整個南城都還在睡夢中未蘇醒,不絕於耳的機器轟鳴聲卻從不遠處的建築工地上傳來,仿佛從來都沒有停歇過一樣。

雙腳踩在青石磚鋪就的路麵上,我一邊在心裏咒罵著那個神秘的黑西裝男人,一邊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一大早起床連飯都沒吃就來了這個破地方,還要找什麼叫阿旺的人。我望了望頭頂灰蒙蒙的天,再次覺得自己來的早了。於是我在路旁找了個早點攤,坐下來要了一碗豆漿喝,打算等吃完早飯再去找那個地方。

事實上我連燕子街是一個怎樣的所在都不知道。

我雖然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十幾年,但卻從沒來過南城這片街區。在我從小到大所聽到的關於傳說裏,一直充斥著各種危險和鄙夷的字眼。南城曾經是我們這座城市裏最大的一片城中村聚集地,到處都是破舊的樓房和非法搭建的活動板房,無數生存在這座城市最底層的人,招搖撞騙的騙子團夥,初到這裏的外鄉人,懷揣夢想的破落青年,都曾經在這裏生活過,掙紮過,奮鬥過,他們有的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徹底告別了這篇街區,有的仍舊在這裏為生活所迫,掙紮著尋求生存的土地,還有的在這裏老死一生,長眠地下。

但是自從這座城市開始重新規劃以後,一個個的城中村陸續被拆遷重建,生存其中的很多外鄉人不得不抹一把眼淚,背上行囊遠走他鄉,另謀生路。但隻有南城的人是一個例外。他們用一切能夠想得到的手段來反抗政府的拆遷,在經曆了幾次流血事件之後,連政府都不得不做出讓步,暫時允許這些人住在這裏。雖然步伐放慢了許多,但是改建工作仍然在繼續,於是就連頑固不化的南城,終於也還是在城市規劃的大形勢下,一點一點的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逐漸消失殆盡,然後等待在幾年以後以另一個嶄新的麵貌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豆漿是老板的兒子給我端過來的,那個孩子約有七八歲,長得虎頭虎腦,看起來很機靈的樣子,大概做生意的人的孩子都是這樣吧,我想。把豆漿放下之後,孩子卻並不離去,而是以一種很奇怪的目光一直盯著我看,我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便問道:“看什麼?”

孩子並沒有回答我,隻是說道:“你是來找人的吧?”

我一愣,說道:“是啊,你怎麼知道?”

“小福!傻孩子,站在那幹什麼!快過來把菜遞給我!”孩子還沒來得及回答我,便被在屋裏忙活著的老板娘叫走了。臨走的時候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透著狡黠。

早點攤上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客人在沉默地吃著早餐,因為還不到吃早飯的時間,老板也閑下來坐在一旁和我們聊起了天。趁著別人說話的間隙,我問老板:“老板,你知道燕子街怎麼走嗎?”

老板看了看我,略微思襯了一下說道:“燕子街啊,燕子街現在沒有多少人住了,你去燕子街幹什麼?”

“找人。有個朋友在那住。”我說。

吃過早餐,順著早餐鋪老板指示的方向,我很快找到了燕子街。這是一條即將麵臨拆遷的老街,位於正在改建的花園小區正在施工的樓群一側,一眼望去,仿佛巨獸身旁蜷臥的一截枯藤。

這是一條很舊的街。我隻能這樣來形容它。因為這條街上的房子,大多都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老式建築,雖然古韻猶存,但有很多都如同已經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一樣搖搖欲墜,甚至有的成了危房。道旁的樹木枝葉繁茂,幾乎要把光線完全阻擋在外麵,行走在其間,我居然有了一種穿越時間的感覺。雖然能夠感覺到幾十年曆史的氣息,但是這裏破敗、殘舊,絕對不會讓人生出居住在這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