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和三年,冬
距離新朝建立已經整整三年了。
大漠的寒風呼嘯而過,吹起一片沙粒和塵土。
兩個桀驁的身影騎在馬背上,行速適中,兩人頭上裹著厚重的絨布以抵擋沙塵,他們的正前方忽然出現一大隊人馬,馬車搖晃顛簸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在這片寂靜的大漠上顯得尤為突兀。
“王爺……”兩人中一個身材魁梧如同巨人的大漢低沉道。
另一人隻看得到他從裹布中露出的銳利鋒芒的雙眸,隻是大多數時候,這雙鋒利的雙眸都呈現一種慵懶的狀態。
他對著身側笑了笑,沒說什麼,繼續騎著馬緩緩朝那個隊伍行去。
沒過多久,他們就相遇了,不過一左一右,擦肩而過,相安無事。
那大隊人馬中護隊的彪形大漢還是忍不住朝這兩個不速之客投來警覺的目光,不過發現他們並無惡意時,也就放了心。
走了有些距離後,魁梧的大漢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王爺,看他們的樣子就是朝廷正在通緝的無頭盜墓者啊,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說他們是無頭盜墓者,是因為這些人的頭上都套著一個黑色的頭罩,這些盜墓者又是夜間行動,所以在夜晚看起來就像無頭一樣,他們這群人近來在全國各地特別猖獗,常常盜取一些達官貴人的墓地,再將那些陪葬的珠寶器物通過大漠邊塞賣到別的國家。
身形修長健美的男人微笑著回答:“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捕快,你沒看到剛剛那些人嗎?一個個凶神惡煞的,看著怪嚇人的!”
“呃……”身後的魁梧大漢一個縮頸,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給我站住!要想活命的,丟下寶物給我滾!”忽然身後一聲大喝,又一大群土匪模樣的男人擋住了那些人的去路。
正要離開的他們這時也停了下來,好奇的向後望去。
男人的眸光中充滿了欣賞的笑意,低語道:“噢——原來是小偷遇上了打劫的!”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王爺,那些人可是在你的管轄地打劫耶,真的不管?”身旁那位魁梧大漢再次詢問道。
“你沒聽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說不準,那些寶物最後都是我們的呢!”他雖然是在開玩笑,不過語氣中卻冷漠得毫無溫度,眸光瞬間也冷冽的注視著那兩隊已經打得不可開交的人馬。
刀光劍影,鐵器相撞發出刺耳的炸裂聲,鮮紅的血液噴灑在沙漠的土地上,呈現一種血腥的暗紅。
就在兩隊廝殺得不相上下時,劇烈的打鬥將一個馬車都踢翻了,一個用特殊夜光寶石鑲嵌的棺材唰的一聲墜落到地上,盡管這樣的撞擊,也未能讓棺材炸開或者損壞,可見這材質有多高檔,可以賣不少的錢。
“啊!你們居然偷祭師的墓?”土匪中有人驚呼起來,顯然三年前祭師下葬的時候,他目睹過這個特殊的棺木。
“可惡,給我殺!”無頭盜墓者怒不可遏的嘶吼,雙手握住劍柄向那些土匪衝去。
“偷盜前朝祭師之墓可是死罪,就算當今皇上不殺你們,祭師的信徒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土匪中又有人大呼道。
“少廢話,你們就快活不到明天了!”無頭盜墓者真的怒了,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他們真的拚了。
“前朝祭師?”馬上的修長身影突然一愣。
是那個選擇將自己的所有魔力都讓給現任祭師的女人嗎?可是,祭師讓出魔力的方法就是——將自己獻祭!
這是祭師的宿命,也是他們的悲哀!
他跳下馬來,朝棺木走了過去,他沒有見過這個祭師,突然很好奇想看看。
“王爺……”魁梧大漢不知所措,剛才還說不管,怎麼現在又自己跑過去了,真要命!
棺木因為落在馬車的後方,男人蹲到棺木旁時,那些打紅了眼的人居然都沒有看到。
他的眸光突然變得很專注,棺木上的精細紋路讓他看入了神,“果然是裝祭師的棺木,隻有這種充滿靈氣的紫木才有這麼美的紋路!”
柔軟的指尖順著紋路摸索,就在走完紋路的時候,棺木輕輕叩開,他笑意滿滿的推開棺門,裏麵果真躺著一個人,而且看上去似乎並不像屍體,沒有幹枯沒有腐爛,似乎隻是像在睡覺一樣,可見這紫木的威力有多大。
那是一張有些憂傷的臉蛋,即使是長眠也無法隱去她的憂傷,幹淨的臉龐像一個鄰家女孩般簡單,真的很難以想象這是一個能求神祈福的祭師形象。
“呼——”
一個微弱的呼吸從棺木裏傳來,他定了定神,是他看錯了嗎?
女人的唇角忽然微啟,很細小很細小的張開,眼睛似乎想要睜開,可是卻隻能無奈的抖動著睫毛,一個很微弱的氣聲從她嘴裏傳出,“救…我...”
她還活著,這女人還活著。
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猛烈的撞擊著他的胸口,心髒劇烈的起伏,幾乎聽得到撲通撲通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