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乘著快艇一路到了新自由特區一處不起眼的旅館。
就在黃昏將盡時，我的視線一陣恍惚，係統報錯提示框不斷在我眼前顯現。
操。
劇烈的頭痛正在逝去，我發覺前兩天的經曆很不對。
尤其是對話。
羅傑，鼴鼠，白蟻，怎麼可能在PREA國家經曆孩童歲月？
我的“母親”怎麼可能唱日語童謠？
他嗎的，一定是蘭音那群日本佬在我丟棄記憶芯片時最後給我篡改的記憶，他們給我的意識埋了雷，以至於我產生了幻覺。
沒錯，劫持運輸車時，我印象裏哈莉特居然穿的是和服，我居然沒感到一點不對。
甚至可以說，我現在才發覺哈莉特不該穿和服,而經曆過頭疼後，我眼前的哈莉特穿的分明是美國雇傭兵最愛穿的複合型戰術套裝。
還好以後我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我踹開209號房門時，彈簧床墊上還粘著三天前沾血的繃帶。羅傑把威士忌澆在發燙的機械肺散熱片上，白煙混著酒氣在空調雜音裏盤旋。
\"蘭音那幫雜碎...\"他扯開印著自由女神像的背心，露出鎖骨下歪歪扭扭的紋身\"Born to lose\"，\"老子早該想到疫苗車是幌子。\"
我癱進嘎吱作響的塑料椅，左臂義肢正在吞噬桌上的披薩盒。納米鱗片在消化硬紙板時發出齧齒類動物的聲響，這玩意自從體育館一戰後愈發失控。
哈莉特的高跟靴踩碎地板蟑螂：\"監控顯示，油罐車爆炸前三十秒有數據包外傳。\"她調出全息影像，火焰中隱約可見藍色DNA鏈狀代碼，\"太平洋科技在暗網高價收購這類加密數據。\"
窗外飄來東城老碼頭特有的鹹腥味，混著隔壁汽車影院重播的《加州往事》對白。白蟻的霓虹假肢突然拚出\"WARNING\"，二十架蘭音無人機正掠過生鏽的福特皮卡上空。
\"還記得愛德華·克拉克的加密日記嗎？\"鼴鼠的機械觸手從通風管拽出數據板，\"他在應該在季風行動前提到過u0027備份方案u0027
我灌了口波本威士忌，劣質酒精灼燒著賽橋產的合成胃袋。母親的全息懷表在桌麵震動，表蓋內側突然浮出陌生坐標——北緯36.7783°，西經119.4179°。
沒錯，那是他說那邊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個好去處，但他沒有講明白為什麼去了那裏就可以拿到合法身份。
\"內華達沙漠？\"羅傑的電子眼閃過地理數據，\"克拉克的農場就在那附近。\"
記憶突然刺痛神經。幾個月前那個街頭，克拉克的機械義眼在閃電中泛著冷光：\"想要合法身份？去內達華沙漠，那裏有人會免費給你們，如果你們不想為PRED辦事的話。\"他遞來的ID卡帶著防腐劑味道，背麵印著微縮DNA鏈。
哈莉特突然用口紅槍打滅吊燈，黑暗中有藍光從我的左臂鱗片滲出。納米物質在牆麵投射出模糊畫麵：穿著蘭音防護服的女人正將嬰兒放入培養艙，胸牌名字是凱瑟琳·斯諾，日期2080年3月12日。
白蟻的霓虹假肢突然爆出火花，拚出\"戴維斯\"的字母輪廓。十公裏外的蘭音大廈同步亮起警報紅燈，數百個培養艙在頂樓陳列室顯現——每個艙體都裝著不同年齡段的\"我\"。
鼴鼠的呼吸麵罩噴出數據流：\"最新消息，太平洋科技剛派了三十輛裝甲車前往沙漠坐標。\"
暴雨砸在霓虹招牌上，\"鏽釘\"的字母R脫落墜地。我抓起還剩半瓶的龍舌蘭，納米鱗片在瓶身蝕刻出內華達州輪廓：\"內達華沙漠，我的克隆體活體疫苗，太平洋科技、蘭音、賽橋在狐妖病毒上的無聲合作……愛德華·克拉克……幾個月前那個讓我們哭的稀裏嘩啦的愛德華根本不是最後一個愛德華，他們記憶相通，所以季風行動、鯨魚行動都是愛德華這個賽博間諜計劃好的，三個大公司聯手謀劃狐妖病毒，為的就是把民主美國摧毀，所以他們才讓病毒在洛杉磯爆發！他們的根本目的是瓜分民主美國！我們現在應該去內達華沙漠，把最後的愛德華，還有三個大公司的畜牲清算個遍！\"
羅傑把電磁手雷塞進空酒瓶：\"記得留個全屍，老子要把他改造成智能馬桶。\"
哈莉特的口紅在沙漠地圖上畫出血色路線，經過愛德華·克拉克的死亡坐標時突然停頓。2099年的任務簡報在空氣中浮現——他們曾在此處回收過賽橋的神經毒劑，現場殘留著與體育館瘋子相同的DNA編碼。
也就是說，連賽博精神病都是大公司一舉謀劃的。
哈莉特把口紅一摔：“當年我們給PRED辦事，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