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山終於來到了四川廣漢南興鎮三星堆遺址。古蜀國的繁榮持續了1500多年,然後又像它的出現一樣突然地消失了。曆史再一次銜接上時,中間已多了2000多年的神秘空白。關於古蜀國的滅亡,人們假想了種種原因,但都因證據不足始終停留在假設上。
佇立在曆史的廢墟上,在那一刻,周小山仿佛看見整個世界崩潰在他的麵前。廢墟中那一片片的瓦磚都刻有鮮活的記憶,現在安靜地貼在大地上,即便有多小心保持行走的安靜,終究會發現,自己隻是一個被記憶放逐的人。遙遠的國度已消失千年,那種愛的力量卻仍然讓人唏噓不已,即使再過萬年也不會褪色。
夜,成都的夜。
兼具神秘與恐懼。
周小山記得小時候了,深夜,最害怕的是起床到外麵撒尿,每次要叫醒母親陪他去。母親拉開電燈,告訴他不要害怕,自己出去。
軟磨硬泡,母親隻是安慰,還得他自己出去。夜黑的好像能吞噬一切,院子的燈光微乎其微。每次還有一滴尿滴,他就撒腿往屋裏跑,好像惡鬼在後麵緊追,他跟惡鬼在賽跑。他像兔子一般,跳上火炕,鑽進被窩,用被子蒙上頭,好像惡鬼剛好追到,氣喘籲籲看著他……如今,他已不再害怕夜,而怕上其它東西了。
今晚,他想放縱一次。
賓館,他與小姐禪綿,身體是熱的,他的心無論如何卻冷如冰山。釋放,寂寞加倍襲來,他抱緊被子,蜷縮成一團,如孱弱的老人。
周小山見了潘琳,潘琳依然快樂,雖然僅僅幾個月,但是周小山突然覺得好像過去了好幾年。
不是想見潘琳而是與潘琳對比,他發現自己的心與幾月前有幾年之隔。
“你看起來悶悶不樂?”潘琳問。
上島咖啡屋,顧客寥寥無幾。
“恩。”
“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小山攪拌著咖啡,似乎不願意提起任何事,隻要這麼靜靜坐著就行,但是他還是說話了。
“沒什麼。”
“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
“有些事情,真的不願提起。”
“大姐我也不能告訴。”
“不是不能告訴。”
“是沒有勇氣說出。”
“有些事,也許說出就解脫了。”
周小山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慢悠悠說:“有人為你而死,你怎麼辦?”
“什麼樣的人?”
“我愛她,他也愛我。”
“你的生命是她用生命換來的,她看到你這樣會難過的。”
“她為什麼難過?”
“她愛你。”
“可是她死了。”
“你消沉?”
“恩。”
“你不應該這樣,至少為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
“你的生命中有她的生命,你的生命是她生命的延續,這條理由如何?”
周小山死灰色的眼睛忽然活起來。
“我的困惑解開了,謝謝潘姐。”
周小山牛飲般喝了咖啡。
“這樣不是挺好。”潘琳嫣然一笑。
潘琳送周小山到火車站。
進站口。
潘琳雙手交錯放在衣襟前。
“脫胎換骨啊!”
“是麼?得謝謝你。”
“快進站。”
“你看你穿警服,不敢跟你來個告別儀式。”
潘琳向周圍看了看說:“我是你大姐,來唄。”
周小山眼圈忽然紅了,走上前,張開雙臂,深深地抱住潘琳。
“好了。”潘琳說。
周小山進站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山,多聯係。”後麵傳來潘琳的聲音。
周小山逐漸淹沒在人群中。
侯東和趙淑言鬧離婚。
周小山沉浸在英語的題海中,汪翔錚打來電話告訴他,侯東和趙淑言最近在鬧離婚。汪翔錚說侯東想明天請大家吃飯,好久沒見,一起聚聚,侯東千囑咐萬叮嚀,讓他一定要去。
電話結束,侯東心想確實好久沒見,從散夥的那一刻。
第二天,周小山按照汪翔錚的電話指引,來到一家高級酒店。
周小山見到了侯東,彼此卻不知道從哪句話開始。
侯東,胖了,全身放射這名貴之氣,與周小山寒酸的樣子相比,是兩個世界的人。
侯東熱情上前,擁抱著周小山說:“小山,好久不見,想你啊。”
一股香水味,撲進周小山的鼻子,周小山手下垂,不敢回應這個擁抱。
“來,來,這裏座。”侯東拉著周小山坐定。
周小山這才發現,隻有三人。
“步奇、蔡才太忙,來不了,羅波你知道回家了。”侯東說著話,拿過菜單。
“結婚以來,忙的暈頭轉向,怪我不好,一直沒跟大家聯係。”
“事業要緊。”周小山客氣地說。
“翔錚,把酒打開,我先喝。”
汪翔錚畢恭畢敬的給三人倒完酒。
“沒跟兄弟們聯係,我先罰三杯。”侯東一氣之下,肚子下去三杯酒見底。
“翔錚說你最近鬧離婚?”周小山問。
“哎,最近這事折騰的我快瘋了。”
“什麼原因?”
“說來話長,前些日子,我跟大學期間的女友吃飯被淑言看見說我們舊情未了,就為這事。”侯東說著話,撓了撓頭。
“這是多大的事,你可以跟她解釋啊。”
“關鍵是她不聽我的。”
侯東手臂搭在周小山肩膀上。
“這次請你來,想讓你幫幫我勸勸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