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人偶(1 / 3)

漆黑的夜,時不時傳來一聲聲貓叫。

角落裏,一位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頭巾,臉蒙麵紗的神秘人至始至終都隻露出一雙死人般冰冷的雙眼察視著周圍的一切。

他的手中總是拿著一本黑色皮製的筆記本,古舊的皮製封麵上寫著一行潦草的法文——“Uneancienneprophétie,maudiravotrevie”。(譯:古老的預言,將詛咒你的一生)筆記本中記錄著紅色的預言,詛咒著一切。

親愛的,請小心你的背後正有一雙眼睛緊盯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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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仿佛是在一瞬間降臨的。陰鬱的梅雨不經意放晴時,天空就突然變得清澈無比,輝煌的強光交織著盛極而衰的苦悶黑影——正午的驕陽如醉心於征戰的暴君。

冰鰭一早起來就不太舒服,再加上散學式時在操場上曬了幾個小時,現在幾乎連路也走不動了。身為他的堂姐,我總得照顧他。我扶著他沿著小巷牆根的陰影,一點一點的往家挪,可是還沒走到一半的路,他就再也支持不住了。我隻得讓他坐在一戶人家門口光潔的白石門檻上,斜靠著冰涼的石鼓。

“不可以在這裏耽擱的……”我看著冰鰭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擔心的在他耳邊低聲說。這樣講可不是我強人所難,從剛剛開始已經過去三個了——“他死掉了吧?可以把肉分一半給我嗎?”每一個都對我這樣講,這舊城古老的小巷裏,到底住了多少這樣古怪的“家夥”啊!

我和冰鰭遺傳了很久以前過世的祖父多餘的能力,總會在無意間窺看到來自彼岸的影子。“我一個人還不夠吃呢!沒你的份!”為了嚇退這些貪得無厭的家夥,我惡狠狠的大喊起來,就在這時,冰鰭身後那扇緊閉的黑漆大門傳出了低沉的吱呀聲,慢慢的開啟了。

毫不客氣的坐在人家大門口,還大喊大叫,這實在是太失禮了。我連忙去扶起冰鰭,一迭聲的向門裏的人道歉。然而開門的人絲毫沒有責備的語氣,相反聲音異常溫柔,帶著擔心的腔調:“他的樣子,好像中暑了啊……”我抬起頭正想說“是”,臉卻一下子紅了——很久沒看過這樣的古風美人了!她的年紀應當介乎“姐姐”和“阿姨”之間吧,容顏並不像如今常見的那般張揚跋扈,一看就讓人驚歎,而是即使看再久也不生厭的那一型;在氣質沉靜的她的麵前,我頓時感到自己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慌張唐突。

可是……有點奇怪啊!就算像古人講的那樣“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但這樣的天氣,她的衣著也太一絲不苟了:深淺兩重心字紋的枯葉色薄羅衫,交疊的前襟一直攏到頷下。用玳瑁梳插起的頭發有幾絲落在了光潔的頸邊,漆黑的發絲襯得那裏的膚色一片不透明的膩白,白得像雅豔的人偶!或者說,她整個人的樣子,就像那種限量版的高級人偶!

“他的樣子很辛苦啊!不如到我家來休息一下,等恢複過來再走吧。”古風美人摸著冰鰭的額頭,一味安詳的說著,那種文雅的口氣,倒好像不是我們要麻煩她,而是我們幫了她的忙似的。

“沒關係的!”雖然她的態度讓人安心,可我還是不得不警惕,“冰鰭很快就好了!”從小我和冰鰭就時常遇見怪人怪事,祖父為了保護我們,為我們取了足以震懾這些家夥的,象征強大幻獸的乳名——火翼和冰鰭。

“冰鰭?難不成你叫火翼?”古風美人用纖細的指尖做出掩口的動作,表示她的驚訝,“這麼說,你們是通草花家的孩子?”她的話出乎我的意料,因為做通草花的是我和冰鰭的祖母,她和彼岸世界的家夥們可一點關係也扯不上。而且,用技藝代替姓氏的稱呼別人,是祖母參加的香川城民間藝術社團——“青柳會”的習慣。

見我依然不解,古風美人淺笑著繼續解釋:“家母曾是青柳會的一員呢。我是盤鈴家的小椿。”

“盤鈴家的……”我下意識的重複著這不知所謂的語句——我們家遠沒有青柳會其它人家風雅,除了遊戲似的學著做通草花之外,祖母也沒特意教過我和冰鰭什麼,所以我完全搞不清這些古技藝人家的關門過節,不過好歹也弄清楚了這位“小椿”算是個不遠不近的熟人。看著冰鰭半死不活的樣子,我隻能微微低頭向小椿行禮:“那真是不好意思,要暫時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