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少年殺手(1 / 2)

周建春又一次活了過來。他現在躺在地上,肩頭和胸口都在流血,他的嘴唇已經發白有點口渴,劇烈的搏鬥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體力。他的眼睛布滿血絲,死死地盯著看席上的師父。而他的身邊五步處站著他的敵人,和他一樣被師父買來,收為弟子,學習殺人之術的孤兒。他們都是被父母賣掉的孩子。這年頭,民不聊生,一個孩子,師父開價兩頭牛。父親就這樣把我給賣掉了,我不怪我父親,因為我知道隻有這樣父親才能維持家裏的日常開支,才能讓我的弟弟妹妹生存下去。我隻恨這世道,這恨讓我深深地愛上殺人之術,所以我學得很快,這讓師父很是高興。今天我被師兄鄭浩男打敗了,受了重傷,隻有在地上大口大口沉重喘氣的份了。師父的臉色很不好看,沒有絲毫的同情,隻有無言地恨,恨我沒用。

師父站起來,朗聲道:“沒有的東西,浩男,給我殺了他!”說完拔出身上的匕首,對我說道:“你要是不想死,就拚給我看,讓我看看你到底是殺手還是蠢豬!”說完,師父把匕首丟了過來。

那匕首帶著寒光,在空中旋轉而來。那刀鋒那些鋒利,看一眼都仿佛能割傷眼睛,刀柄是黑色的,可有師父特有的符號,那是象征強者的狼的抽象圖案。我拿過一次,那次是我勝利,師父嘉獎我,賞賜我用其殺死落敗的師弟光聯。

那次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拿著匕首猶豫不絕,光聯是個很膽小的孩子,見我接過匕首身體就在不停地顫抖,他不想死,誰都不想死,可是他知道他打不過我,師兄弟中沒人能將我擊敗!我不想殺人,我還是個十歲的孩子,我還有所有小孩子都擁有的善良,所以我一直那麼站著,沒有走過去。

“你還不去殺了他,你在等什麼!”師父的怒吼讓我驚醒,我見鄭浩男撿起地上的匕首,站著不動,就如同那次接過匕首的自己。那次師父也是很憤怒,大叫大嚷地逼我殺光聯,在他看來殺人和殺豬殺雞沒有兩樣,因為他是殺人,一名職業殺手。我們是他花錢買來的工具,工具就應該聽他命令,做他覺得正常的事情。

我的無動於衷終於觸到了師父的底線,他一個飛起,撲到我麵前,麵色陰暗。充滿怒火的雙眼,讓我心跳猛然加速,恐懼一瞬間占領了我所有的心思。我的手不自覺地抖動。師父沒有說話,他在等我覺醒,片刻的沉默後,師父終於出手了,每個人都有底線,每個等待都有時間限製,時間一過就隻剩下爆發!

師父的手一翻,我見他的掌從右邊飛來,可是我不敢躲,我知道一旦躲開就不是掌嘴這麼簡單了,以前不知道,躲過一次,那次被師父吊起來打了三天,三天裏不吃不喝,放我下來的時候,我已經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幸好有個師妹懂一點救護常識,用嘴喂我東西吃,還給我做了人工呼吸。我記得那次我恢複後,師父很嚴厲地說:“以後要是敢躲,我就殺了你!”

我見師父的手從右邊飛來,但沒有動,隻眼看著那手就要飛臨我的臉上,突然臉色一疼,滾滾發燙。我被打得飛了出去,猛地摔倒地板上,把地方撞出一條裂縫。我早已經最好準備了,可是依然很突然,這突然是因為師父的手是從左邊打來的,這和我所見不符,他是在什麼時候變招的?這一點我百思不解。

之前我也見過師父動手,可是都因為速度太快,根本捕捉不到他的動作,現在已經能看清楚他的動作了,卻偏偏又看錯了,他的變招速度太快了,這是什麼手法?我霍的站起,走到師父麵前,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低頭道:“我錯了,請師父再懲罰我一次!”

“懲罰一次,怎麼夠呢?我一定打得到你一輩子都忘不了為止!蠢豬!”說完師父又飛起一掌,這次我看著他從左邊打來,可是擊中我臉上的部位卻是在我右邊的臉頰,我又一次飛出,在空中,師父飛來猛踢五腳。這五腳,我看得清清楚楚,看清楚他從哪個角度踢出,看清楚他出腳的速度,又經過多少時間到達我的身上,以及我應該如後躲避,如後反擊。我當然不會蠢到去躲。

我再次被踢飛,全身的骨頭仿佛都在碰撞,互相擠壓,那感覺疼得我差點昏闕!從天上我正麵墜地,我已經沒有力氣和能力完成翻身來減輕受傷程度這個簡單的最最基本的動作!“碰”的一聲,我的腦袋一震蕩,鼻梁都歪了,血從口和鼻孔裏飛濺出來。我呸的一聲在心裏暗罵:“摔死你爺爺我了!”

師父指著重傷在地的我,嚴厲道:“誰要是不聽我命令,下場就和他一樣,我罰他三天不吃不喝,誰也別理他!三天後和鄭浩男對決,如果贏了就放你一馬!你們如果想和他一樣,就盡管不聽我命令好了!”接著師父拿起地上的匕首,冷道:“從今天起,我再定一條規矩,這是世界是殘酷的,作為殺人就應當更加殘酷,所以就是失敗者,必死!”說完他的手一揚,匕首已經插入光聯的胸口,鮮血順著刀鋒一點一滴地留下,從光聯無限驚慌恐懼的眼中,從光聯在地上抽搐喉嚨發出沙啞而刺入人心的最後呻吟中,所有弟子都讀出了失敗的定義。他們都傻了。雖然早就知道將要被培養成殺手,早就知道殺人這這種事就像眨眨眼那樣自然,可是真正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慢慢死亡,對於這些小孩子而言,恐懼是莫名的強大。而此刻死去的又是自己的夥伴,那種抓狂程度可想而知,當時就是五人瘋了。可惜我早暈了,後來的事情已經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