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過橋,這一過橋便錯了,說不過橋哪能,卻又得要過,便是不能過左首那座青石板大
橋,須得過右首那座木板小橋。過了小橋,一忽兒向西,一忽兒向北,一忽兒又向西,總之
跟著那條小路走,就錯不了。這麼走了二十一裏半,就看到鏡子也似的一大片湖水,那便是
小鏡湖了。從這裏去,大略說說是四十裏,其實是三十八裏半,四十裏是不到的。”
二人對視一眼,燕九道:“十三弟,我們即便此刻去追少主,怕是一會半時也趕不上,再說,木姑娘與眾兄弟業已前去,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我們不如去跟他這個主公報訊,看看那大惡人是否與引我們少主追去的是一夥人,如何?”
燕十三沉吟一番道:“九哥言之有理,我們就去小鏡湖去碰碰運氣。”
那大漢雙目直視,仍是不住口的催促:“快去報訊啊,遲了便來不及啦,大惡人可厲害緊。”
燕九向那大漢道:“老兄累得很,在這裏稍息,我去代你稟報令主人,說道大惡人轉眼即到。”
那大漢道:“多謝,多謝!古某感激不盡。我去攔住大惡人,不許他過來。”說著站起身來,伸手想去提板斧,可是他力氣耗盡,雙臂酸麻,緊緊握住了斧柄,卻已無力舉起。
付了店錢酒錢,二人快步出門,便依那酒保所說,沿大路向西,走得七八裏地,果見大道旁四株一排版,一共四四一十六株大柳樹。
隻見前麵有一株柳樹,樹下一個農夫倚樹而坐,一雙腳浸在樹旁水溝裏的泥水之中。本來這是鄉間尋常不過的景色,但那農夫半邊臉頰上都是鮮血,肩頭抗著一根亮光閃閃的熟銅棍,看來份量著實不輕。
走到那農夫身前,隻聽得他喘聲粗重,顯然是受了沉重內傷。燕十三開門見山的便道:“這位大哥,咱們受了一個使板斧朋友的囑托,要到小鏡湖去送一個訊,請問去小鏡湖是這邊走嗎?”那農夫抬起頭來,問道:“使板斧的朋友是死是活?”燕十三道:“他隻損耗了些氣力,並無礙。”那農夫呈了口氣,說道:“謝天謝地。兩位請向北行,送訊之德,決不敢忘。”燕九聽他出言談,絕非尋常的鄉間農夫,問道:“老兄尊姓?和那使板斧的是朋友麼?”那農夫道:“賤姓傅。閣下請快趕向小鏡湖去,那大惡人已搶過了頭去,說來慚愧,我竟然攔他不住。”
燕九見他胸口不絕的滲出鮮血,揭開他衣服一看,見當胸破了一孔,雖不過指頭大小,卻是極深。燕九伸指連點他傷口四周的數處大穴,助他止血減痛。阿朱撕下他衣襟,給他裹好了傷處。
那姓傅的漢子道:“兩位大恩,傅某不敢言謝,隻盼兩位盡快去小鏡湖,給敝上報一個
訊。”燕九問道:“尊上人姓甚名誰,相貌如何?”
那人道:“閣下到得小鏡湖畔,便可見到湖西有一叢竹林,竹杆都是方形,竹林中有幾間竹屋,閣下請到屋外高數聲:‘天下第一大惡人來了,快快躲避!’那就行了,最好請不必進屋。敝上之名,日後傅某自當奉告。”
兩人一口氣便走出九裏半路,遠遠望見高高聳起的一座青石橋。走近橋邊,隻見橋麵伏著一個書生。這人在橋上鋪了一張大白紙,便以橋上的青石作硯,磨了一大灘墨汁。那書生手中提筆,正在白紙上寫字。二人都覺奇怪,那有人拿了紙墨筆硯,到荒野的橋上來寫字的?
走將近去,才看到原來他並非寫字,卻是繪畫。畫的便是四周景物,小橋流水,古木遠山,入圖畫之中。他伏在橋上,並非麵對著二人,但奇怪的是,畫中景物卻明明是向著二人,隻見他一筆一劃,都是倒畫,從相反的方向畫將過來。
燕氏兄弟久在姑蘇慕容公子家中,書畫精品卻見得甚多,見那書生所繪的‘倒畫’算不得是什麼丹青妙筆,但如此倒畫,實是難能,正想上前問他幾句,燕十三輕輕一拉他衣角,搖了搖頭,便向右首那座木橋走去。
那書生說道:“兩位見了我的倒畫,何以毫不理睬?難道在下這點微末功夫,便有汙兩位法眼麼?”燕九道:“孔夫子席不正下坐,肉不正不食。正人君子,不觀倒畫。”那人哈哈大笑,收起白紙,說道:“言之有理,請過橋吧。”
燕九早料到他的用意,他以白紙鋪橋,引人注目,一來上拖延時刻,二來是虛者實之,故意引人走上青石板橋,便道:“咱們要到小鏡湖去,一上青石橋,那便錯了。”那書生道:“從青石橋走,不過繞個圈子,多走五六十裏路,仍能到達,兩位還是上青石橋的好。”燕十三道:“好端端的,幹什麼要多走五六十裏?”那書生笑道:“欲速則不達,難道這句話的道理也不麼?”
慕容傷依舊在回氣,二人就這樣對峙著,誰也沒有說話。忽然,狂飆大起,兩道勁風向慕容傷襲來,慕容傷側身閃躲,雙腳剛落地,發現被什麼給抓住,低頭一看,兩個黑衣人施展土遁之術早已鑽到自己棲身之地,雙雙抓住自己雙腳,剛想擺脫,勁風又來。
施展家傳‘鬥轉星移’的功夫,接過那兩道勁風,又是兩道繩索套住自己雙手,持索的二人飛身而起,連帶著著被繩子套住雙手的慕容傷拉的前傾;雙腳不知何時已被人製住,下半shen形同癱瘓,長袍青年飛身而起,躍到慕容傷身前,手指連揮,已是製住了慕容傷的周身大穴。
長袍人淡淡地拍了拍衣裳,對著剛才對付慕容傷的四人道:“帶他去小鏡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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