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姐,為什麼二十二歲不想著,帶著金山之夏和李姨回老家呢!起碼也該到叔叔阿姨那裏,在精神上也有個支點。”
“東旭小弟,除以前我說過的那些,另外,在這每月金玉良準時寄生活費二十元,金家兩位大哥很看重金山,家裏燒柴大活全包下。這些外在條件,在當時也算可以的。”
“姐,都說故土難離,葉落歸根。這些姐就沒想過?”
“小弟又說傻話了,我是在東邊你看到過的那片廢墟上長大的,那裏該是我的故土,姐對沈陽遼南一點記憶都沒有,還歸的哪家根呐!”
“姐,我想見見叔叔阿姨,春節後能帶我去嗎?”
“小弟,這不是問題,小弟真想見家父,姐心裏萬分高興,春暖花紅柳綠時,姐一定隨小弟南下,一路同行……”
“姐,一言為定,隻要有雲姐在小弟身邊,願走遍天涯……”
一天無休止長談,姐弟倆有無窮盡的語言,但到了約定時刻,不得不戀戀不舍也得舍,難解難分也得分。因為他們之間冉東旭自己有個約定……
金玉良一夜奮怒,帶著滿腔愛妻對自己的不忠貞怨恨,離開石園村金宅小院,放棄與鳳雲共賞窗前桃花佳期。放棄了一顆忠誠與他,共享子女雙雙繞膝嬉戲的天倫。他想到了這一別,是永遠不再是這五口之家一員,象物體沿拋物線飛離繞行那個圓。滑向其它空間一樣,不會再回歸原有運行軌道。
一路上,金玉良也在不斷思索七年前,湖邊邂逅天賜良緣,也回想粉帳紅燭洞房夜。但一想起睡在身邊愛妻,在兩人魂飛天外瞬間,她競喊出另一個男人名字,又隱瞞七年多,謊稱兄妹,卻是實質性戀人!他把牙都咬碎了!
廖鳳雲此刻在金玉良心裏,再也不是湖邊初遇的九天仙女了。她和廖長順天天夜夜在一起,難道隻是接過吻嗎!為什麼她要隱瞞!她為什麼欺騙我?不可饒恕的女人!毒如蛇蠍的女人……!
金玉良滿腹愁腸,走進臨縣供銷總社大院。同事們笑著揮手向領導致意,他帶著一絲苦澀的冷笑回複著,平時對他有愛慕之情的女同事,他今天也沒有了往日風情!隻是比往日多一個招手動做,強擠的苦笑比哭還難看!
同事們背地議論說:“咳!咱頭兒的情緒可有點不對頭哇!嗯!說不準縣府哪位領導……不對!他可是縣政府的紅人兒,再者說,咱頭兒和領導關係好著呢!唉!別背後議論領導好不好!做好自己事,管領導高不高興幹麼!”上上下下同事看出領導不樂,都在小心謹慎,忙著自己手頭上的事兒。
剛剛畢業分配到總社來的,女大學生孫芳淑,往日金玉良總是沒話找話的,和孫芳淑搭訕著,今天見到她,也隻是斜眼看著她一眼,哼了一聲表示比對別人多關照一點點,孫芳淑也有察覺……
金玉良一個人淨下來時候,把單位的工作一放下,家裏昨夜的吵鬧聲,時時刻刻都在他耳邊了繞。他痛苦的忍受著精神折磨……
鳳雲與東旭把幾天裏不想說的一段往事,痛下決心向心中最信任的人,一吐為快。她現在己是中年女人,又想起一天的述說,心中感到愉悅。於是又提筆在記事冊上寫起朱淑真的《秋夜》夜久無眠秋氣清,燭花頻剪欲三更。
鋪床涼滿梧桐月,月在梧桐缺處明。
她百思中想到詩人朱淑真當時的心境,也許和自己現在的境界差不多。所差是秋與冬,在情字上,不知道詩人朱淑真,是否也是一個人時,才覺察到涼意。你雖沒寫一個情字,你的通篇四句都含情。不然怎能讓我此刻想起你的傑作?
鳳雲最近心境,己經深深的被一個情字滲透著,每天的睡眠前都要寫起一段類似古詩,詞的章節,也是二十多年如一日,帶著美好的意境入眠。這是鳳雲在二十多年養成的習慣。是她把心中積圧多年往事吐出的結果。
東旭聽了一天雲姐與金玉良一段婚姻中,有諸多不和諧情結,又想起雲姐講的山花盛開季節的湖邊邂逅一段美妙姻緣,他也打開銘心冊,把韋莊的《思帝鄉》想起來寫上,並加上了他自己的評語:春日遊。杏花吹滿頭。同是山花盛開季節,帶著一份好心情出遊。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雲姐沒說,但回頭一笑,又招一招手還是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