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看著蹲在地上的溫瓷,看著溫瓷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個塑料袋,裏麵裝著青菜葉子,連普普通通的青菜,溫瓷都要裝的這麼仔細。
枯瘦的手腕,讓周應看的心疼。
溫瓷走的時候,一分錢沒拿,什麼也不欠他,甚至偷偷把房子賣了……
這三年,他簡直不敢想溫瓷是怎麼過的。
溫瓷不願意給周應任何彌補的機會,決絕,動不動就要偷偷離開……
周應不會再給溫瓷離開的機會。
他潛意識裏的痛苦的回憶給了周應一個方法。
他把溫瓷抱進房間裏,鎖好門窗,把濕噠噠的衣服脫了,裹了層毯子蓋在溫瓷身上,緊緊地抱著人躺在被窩裏。
溫瓷瘦削的身體讓周應不敢把身體的份量壓在溫瓷身上,用腿撐著身體,半跪在溫瓷身側。
“周應……周應!”
溫瓷奮力地推著周應,但起不到一丁半點的效果,最後隻能作罷。
溫瓷仰躺著,微微側過臉不對著周應。
周應也不再強迫別的,他隻要溫瓷在他身邊,是恨是厭惡……周應已經難以去計較這麼多。
死灰尚能複燃,愛也可以。
周應卑劣的用著從前他被關在地下室的肮髒手段,他知道,這樣未必會讓溫瓷決心留下,但至少,溫瓷沒法離開他。
隻要溫瓷不走,周應就能一一償還。
周應曾是籠子裏難以掙紮的鳥雀,他厭惡這樣的生活,為了跑出去不惜代價……
如今卻把這樣的生活強安在了溫瓷身上。
周應覺得可笑、諷刺,卻也毫無辦法。
溫瓷的餘光中,是周應黏著雨水的發絲,是深刻的輪廓與眉眼,每一寸都如此熟悉。
隔著毯子的擁抱依舊無法抵抗住炙熱的溫度,溫瓷聽著耳邊均勻的呼吸聲,看向窗外。
他像是一具殘破的皮囊在追尋一道光。
窗外烏雲壓頂。
沒有光……
溫瓷腹部的陣陣絞痛令他蜷縮著身體,唇色發白的側身背對著周應,周應把被子給他蓋嚴實,手放在他的小腹上。
以前溫瓷總是會肚子疼,這幾乎是一個下意識的行為。
在周應無法窺見的角度,溫瓷用力地咬著手指,口腔裏嚐到了血腥味也依舊沒鬆開,他疼的額上全是汗,卻強忍著不發出一個字。
溫瓷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如此堅持,大概是不想再狼狽了吧。
他不是什麼言情小說裏因為得了絕症離開男主的人。
溫瓷曾經想和周應說的,在他每一個想要開口的瞬間,在他每一次的無助與絕望中,周應都不曾在。
湧到嘴邊的話,反複往回吞,溫瓷就不想說了。
他不是沒想著和周應度過最後的這段時間,是周應沒給他機會,是周應把他推開了。
溫瓷拖著身體離開蘇城,隻不過是想守著回憶多活幾年、幾個月、幾天……又或是幾個時辰。
一開始,他的確是在和周應慪氣。
溫瓷想證明,沒有周應他也可以活的很好,他溫瓷飄零半生,也可以有家。
三年的時間,小瓦的出現,讓溫瓷漸漸地放棄了許多事,他沒必要與周應慪氣。他隻想好好活著,想給小瓦找個主人,想讓小瓦有家。
溫瓷的這輩子已經注定了,小瓦還沒。
溫瓷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窗外大雨滂沱,雷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