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溫瓷,是周應求來的特殊。
溫瓷殘忍的收回了這樣的特殊,清晨的秋風是寒冷刺骨的,溫瓷的話也是。
“周應,你現在當上醫生了嗎?”溫瓷忽然問。
周應想成為醫生,溫瓷想成為小提琴家。
“快了,現在在讀博。”
“嗯……那就好……提前恭喜你了,周醫生。”
溫瓷鼻尖酸酸的。
周應在離開溫瓷的十年裏,一直在按照計劃追尋著他的夢想。周應的夢想,是踩著溫瓷的夢想上去的。
溫瓷手筋被砸斷,推開了周應。
醫生說,如果被砸的是周應,那個位置,大概是要砸到頭的,或許會當場死亡。
溫瓷當時覺得十分慶幸,還好,被砸的是他的手。
還好,周應沒事。
溫瓷自以為的慶幸,換來的是終身無法拉小提琴。
他被迫放棄夢想,爺爺問他後不後悔,溫瓷不後悔,甚至沒有告訴別人,他再也沒法拉小提琴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驚嚇過度,無法再拉小提琴了。其實不是的,是他的手,再也拿不起小提琴了。
溫瓷不想周應自責,所以瞞著周應。
一瞞,就是十年。
至暗的十年。
“你呢?”
周應反問溫瓷,溫瓷抽回了目光,低頭笑了笑,“我不想當小提琴家了。”
“還是害怕?”
“嗯。”
一輛趕著出勤的小電動車從身後擦著溫瓷過去,周應眼疾手快的把人往懷裏一拽,溫瓷撲入周應懷中,突然起來的觸碰,讓溫瓷本能的發抖,直到鼻腔中擠入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喘息才逐漸安穩下來。
“有車。”周應鬆開溫瓷的手解釋道。
“嗯。”
溫瓷撐著發軟的身體,重新站好。
“我送你回去。”
溫瓷沒有說話,靜靜地與周應並肩走著。
溫瓷無比希望,路再遠一點,時間再慢一點,就這麼安靜的多走一會,什麼也不說,該有多好……
周應送溫瓷回了家。
周應把手中的零食放在入口的玄關處,北京租房是寸土寸金的,溫瓷的出租屋很小,但很幹淨,被他收拾的井然有序。
他問溫瓷要了紙筆,留了電話號碼,溫瓷小聲說:“不用了……”
周應抬頭看向溫瓷,“可以打通,以後都能打通。”
溫瓷沒再說話。
十年了,周應還是這麼了解他。
周應離開時,看到了樓下的水泥柱上貼著招租啟示,周應撥通了上麵的電話。
五天後。
周應成了溫瓷的鄰居。
溫瓷早上回出租屋時,在門口看見了一碗紅豆粥,上麵還有一張便簽:
喝完再睡。
——鄰居周應。
溫瓷把粥端回去了,連著一個星期,他都是吃完早餐再睡的。
周末晚上,他給周應燉湯,敲了敲周應的房門,周應開門時,腰上隻圍了一件睡袍,應該是剛洗了澡,溝壑分明的肌膚上還有水痕。
周應從溫瓷手中端過湯,敞開門,“進來坐坐嗎?”
“好。”溫瓷進了屋,在沙發上坐下。
周應從廚房裏拿了兩個碗,把湯盛進碗裏,遞給溫瓷一碗,溫瓷推回去,“你喝吧。”
這是他特地做給周應喝的。
周應沒用勺子,就著碗仰頭就往喉嚨裏灌。
撐開的手掌遮蔽住了周應的難看的麵部輪廓,此刻,他以一個自殺式的悲壯表情把碗裏的湯喝完,一滴不剩。
這麼好喝?
溫瓷看著風卷殘雲的周應,端起麵前的小碗,想自己嚐嚐。他還沒來得及喝,就被周應端了過去,挑眉一口悶。
喝完後兩碗後,周應把剩下的湯放進廚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