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入京朝見乃是祖製,又加上朱棣已經上疏自己,朱允炆對此不意外。雖有其他藩王入京,都是隻是帶了數十名近身侍衛,讓朱允炆萬萬沒想到是,朱棣非但浩浩蕩蕩帶了數百護衛張揚地入了京師,而且並未來拜見自己,隻送了一本折子,就等著第二日的朝賀。朱允炆不知朱棣打得什麼主意,頓時有些亂了方寸,連夜召來了黃子澄、齊泰、方孝孺等三人。
朱允炆讓李德安將朱棣上呈的折子給了三人過目。不安地說道:“四皇叔聲稱他們夫婦二人來京時都染了病,四皇叔更是腿疾複發,今日不便前來拜見朕。”
三人聞之皆是一臉愕然。齊泰窩著火,率先怒氣沉沉地說道:“燕王太過囂張了,陛下理應治罪於他!”
“齊大人!”黃子澄腦中閃過一念,連忙喝止了齊泰。臉上也浮起了怒色說道:“而今燕藩入京,不來拜見陛下,是別有用心!他是陛下的皇叔,若按家禮來說,他的意圖可是昭然若揭了!”
朱允炆聽了頓時有些惶惶不安,這擺明了是向自己挑釁!
他旋即又麵慍怒色道:“難道還要朕去拜見他不成?”
“豈有此理!”齊泰聽得黃子澄之言兩肋不禁竄上了火苗:“他居然想讓陛下給他行禮!”
經過片刻的凝思,方孝孺臉色驟然一變,又見齊泰、黃子澄二人都是怒火已起,急忙道:“兩位大人先冷靜一下,而今並非生氣之時。”又對著朱允炆拱手道:“陛下,燕王此番入京不來拜見您並非是要您行叔侄禮這麼簡單,恐怕別有深意。”
黃子澄和齊泰乍然驚駭,紛紛收起了臉上的怒火,將目光轉向方孝孺。
“方愛卿此話何解?”朱允炆頓然渾身起了戰粟,臉色也變得皺煞白。
“此舉是想向給陛下您一個下馬威!”方孝孺雖是惱火,但依舊克製著,不至於像齊泰、黃子澄二人一樣被怒意蒙了心智。又道:“也是想讓我等自亂了陣腳!”
齊泰與黃子澄二人聞之臉色頓時變了幾變。
“原來如此!”朱允炆心中惶恐了一陣,旋即眼角掛上了恨意,重重擊了一下龍案:“朕豈會中了他的計!”
“今日所幸得方大人你洞察了燕王的險惡用心!”黃子澄穩穩心神,敬佩地對著方孝孺作揖。
“不錯,”齊泰心有餘悸地連連點頭:“若非如此,我等還都渾然未覺!”
方孝孺回了禮:“兩位大人過譽了。”又對朱允炆道:“陛下不能讓燕王如此囂張!”
“方愛卿言之有理。”朱允炆心中雖是惱火,可卻沒有法子整治朱棣,又不免犯了愁:“可朕要如何對付他?總不能放任他如此膽大妄為!往後朕的威嚴何在!”
齊泰上前一步道:“陛下,明日燕王入朝覲見您時,我等可隨機應變,伺機向他發難,滅滅他的威風。”
“齊大人此法甚妙!”黃子澄點著頭讚同,似乎十分解氣地說道:“這樣一來燕王定然是措手不及,難以招架!順道給諸王提個醒,也好叫他們知道收斂。”
“孫子曾有雲: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方孝孺對齊泰從心底裏冉起敬意:“齊大人此法乃是以奇製奇,果然是妙法!”
朱允炆聽了三人的話,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微微笑著道:“三位愛卿都是足智多謀之人,朕能得三位愛卿實在是幸事。”
“承蒙陛下誇讚,微臣等愧不敢當。”三人立即拱手謙虛地說道。
次日清晨,太陽徐徐升起。金黃色的陽光仿佛是綿柔的金紗,輕盈地蓋在了宮牆飛簷上。朱允炆在謹身殿中更換上了玄色冕服,輦駕駛至奉天殿,百官按班侍立完畢。
宮中的內侍官前來便來迎眾王進宮見駕。
朱棣等諸藩身著青衣冕服跟內侍官緩緩隨進了東角門。朱棣一臉傲氣地挺胸抬頭帶著三子沿皇道登上丹墀。
按長幼之序,由年齡最長的親王到最年幼的親王依次行禮。秦王朱樉、晉王朱棡早在洪武年間相繼薨逝,所剩的藩王中以朱棣年紀最長。
此刻朱棣與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父子四人一並上前。
聽到一旁的內侍官拔開喉嚨大聲道:“跪。”
諸王皆等著自己行完禮入殿覲見新君,早早離去,畢竟誰都不願對自己侄兒臣服,又加上朱允炆連削二藩,諸王都恨得牙癢癢,卻又都無可奈何。
朱允炆、方孝孺、黃子澄、齊泰等君臣也都等著諸藩入殿後,壓一壓朱棣的氣焰,順便警示一下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