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魔杖懾服三絕心 銀針刺破八雄膽(1 / 3)

再次相遇,在襄陽,在擂台。

上官古書煞有介事的左臂上包裹著厚厚的繃帶,“唐老弟,江湖是年輕人的江湖,三十年了,如今你一掌就把我這個老頭子打廢了。你不會還要上台吧?”

唐堯舜居然也拄著一根拐杖,咳嗽著、手中的方巾上居然還有些血,“上官兄派霍前輩來拜訪,堯舜就是有心也無力了。”

上官古書頗為友善的攙扶著更加孱弱的唐堯舜坐下來,“唐老弟,聽說唐門三絕唐絕、唐宋、唐肥,都死絕了。唐家還有什麼年輕人嗎?”

唐堯舜將帶血的方巾,遞給上官古書,“人老了,記性就不好了。霍前輩的手絹都忘在堯舜那裏。”

上官古書接過方巾,說:“記性不好不打緊,要是功夫不行,可別勉強上。”

兩人說話之間,擂台之上已經有兩個人站在那裏。

“上官世家,上官泰山。”四尺多高,身體結實的莊稼漢形象站在那裏。

上官泰山,上官家四大絕之一。

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卻看向了他對麵的那個人。

一個麵容秀美、衣著光鮮、風度翩翩的年輕人,

一個早已經死了的人。

“費家,費士理。”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上官泰山驚訝的向後退了一步。

“四絕沒死絕,沒麵目的人,怎麼敢死?”費士理盯著上官泰山。

原來當年棋亭一戰後,費維維被人從老君廟的地牢中救出後,就及時趕到了棋亭,出手殺了費漁樵,然後救了沒有死透的費士理夫婦。

“那時候是上官望說了算,不關小弟的事情。”上官泰山為自己開脫道。

“這話你應該和還信你們話的人說。”費士理的眉尖刀已經出鞘。

“若要說到底,當時上官家被唐門所攻,血流成河,唐燈枝故意留下我們兄弟四人,還安排了計策讓我們去執行,我們雖然有錯,但隻是殺人的刀,唐門才是拿刀的人。”上官泰山看出了對於費士理來說,這裏不是擂台,是生死地,他心有愧疚,未戰先卻,本就輸了三分,因此他不想戰。

“廢話真多。你可以繼續解釋。”

刀已經出鞘,已經出手,血已經在流。

費士理握著滴血的刀,沒有絲毫憐憫的看著被自己砍了一刀的上官泰山說,“你可以繼續說,我繼續砍。”

“卑鄙。”上官泰山毫不在意流血的傷口,揮舞著降魔杖來抵擋費士理那拚命的刀法。

刀劈頭頂,

杖橫掃費士理的腰肋,他竟然不躲,而刀繼續劈下。

上官泰山心中暗喜,費士理被稱為‘亡命鴛鴦’出刀不要命,所以他的刀快,因此他自信能在杖傷害到他之前,劈看眼前的頭顱,可這顆頭顱卻是練了多年鐵頭功的大好頭顱,如今費士理手上的不過是凡鐵一塊,想來也奈何不了自己。

杖在手中,功在頭頂,風在腳下,勝敗在心,生死在天。

一出手就分生死,實在是費士理仇恨蒙蔽了雙眼,憤怒擋住了智慧,他全然忘記了,上官泰山,之所以被稱為‘重於泰山’,就是因為練了平常很少有人練得鐵頭功。

上官泰山全力的出手,費士理這一刀勁力已老,不可能再有變化,上官泰山要一勞永逸,一出手就要解決掉這個早就該死掉的人。

江湖險惡,被人騙了,隻能說你笨,怎麼能怪別人哪?

降魔杖,當年殺費仇傷費漁樵的兵器,乃是唐門唐燈枝讚助上官家的利器,也是憑借這個千變萬化的利器,上官望可以在和費家的多年交鋒中,始終站在上風處。如今這把傳奇的降魔杖,又要再收走一個費家的靈魂——費士理。

上官泰山很得意,他甚至已經聽到腰肋被砸斷的聲音,他笑了,“費士理,一輩子都被人騙,你還有臉活著嗎?”

他沒有指望費士理能回答,因為這一杖,他用了全力,而且那一聲愜意的斷骨聲,已經在耳邊。

但上官泰山卻聽到了回答,無比冷靜沉穩的回答,“忘了告訴你,‘亡命鴛鴦’並不是說在下和拙荊,而是說在下手中的鴛鴦眉尖雙刀。”

上官泰山這時才發現他的肚子上戳著一把同樣的眉尖刀,刀鋒入腹七寸之多。

上官泰山的成名兵器就是‘關山雙刀’,如今他竟然要死在了雙刀之下。

上官泰山這才感覺到痛,無力的問著:“為什麼?我分明聽到了骨頭被砸斷的聲音。”

風度翩翩的費士理身形輕盈,顯然沒有受到這全力一杖的傷害。

“這些事情,隻要你抬起頭來看一看,就不會弄錯了。”

上官泰山不甘心的用降魔杖支撐著流逝的生命,抬頭看去,一個無比熟悉的麵孔,相處了四十多年,把他趕出上官世家的上官望。

再低頭一看,地上滿是他的碎骨,隻有一具披著衣服的骷髏勉強的站立著。

“遁術——藏身。”費士理一刀將上官望還勉強站立的骷髏劈倒在地上說,“上官望坐穩了族長之後,把你們趕出了上官家,我這麼做,也算讓你出口氣。”

一刀劈下去,倒下的不隻是上官望的骷髏,還有上官泰山的意誌和生命。

上官四大絕之一——‘重於泰山’上官泰山死在擂台之上,幾乎就在上官泰山倒下的那一刻,一黑一黃兩條身影從擂台下竄了上來,費士理不敢怠慢,合起鴛鴦眉尖雙刀,交在左手,警惕的看著兩人。

黑色的身影在上官泰山的屍體前三尺處停下,高大無朋的身形立刻使得擂台變小了許多,費士理閃目觀看,黑鞋、黑褲、黑衣、黑須、焦黃的麵色、溜圓碩大的眼睛,這人卻也是舊相識,也是上官四大絕之一,他正是上官景龍。

費士理再看那個黃色身影,也已經到了上官泰山的身後,黑麵黃須,黃衣褲,黃色靴子,還有些高跟。卻也是熟人——四大絕之中的上官予。

誰也沒有想到,上官景龍的下一步居然是邁向了——那隻還握在上官泰山左手裏的降魔杖。

景龍高大,一步三尺很是放鬆,他一步就到,大手已經握住了杖柄。

予卻沒有動,就站在原地,他即使動也沒有景龍快,既然都是輸,還不如不動。

人未動,手卻動了。

那是一隻細嫩如少女的手,

細嫩的手吐出更細的一縷蠶絲,

絲出如閃電,在景龍握住杖柄的同時,這一縷絲也纏住了泰山的腳腕。

予收蠶絲,泰山的屍體、泰山屍體上的那隻左手、那隻左手上的那隻降魔杖、甚至是那隻降魔杖上糾纏的景龍,都在向著予走去。

予笑著,他身材雖然不如景龍高大,動作也沒他那麼迅捷,卻能憑借著智慧搶到這隻傳奇的降魔杖。

景龍看著移動的泰山,也笑了,“予,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說著景龍那隻大腳就踹在泰山的左肩膀上,

泰山的左臂就和泰山的屍體分開,

泰山的左臂被景龍連帶著那隻傳奇的降魔杖扛在肩上;

泰山的屍體已經抓在了予那隻細嫩的手中。

“你忘了泰山的左臂是假的。”景龍將泰山的左臂從降魔杖中取出,對著予得意的說。

予從泰山的屍體中拿出一個小盒子,然後將泰山的屍體放置在一邊,說:“此杖乃是‘千機萬變杖’,沒有這個盒子裏的鑰匙,降魔杖不會認主,不過是凡鐵一塊。”

景龍笑了笑扛起降魔杖就要下擂台,“凡鐵就凡鐵,賣廢鐵也比那把鑰匙值錢。”

“家主有令,誰得到降魔杖的全部,降魔杖就歸誰;如果一人得到一部分,那就要比武定輸贏,贏得得到全部。”予打開小盒子,把盒子中的小金鑰匙掛在脖子上,“凡是一方發起挑戰,而另一方不應戰,視為放棄,放棄就要交出手中的降魔杖的那部分。我上官予現在向你上官景龍發起挑戰。”

景龍轉回身來,用力將降魔杖向擂台上一撞,降魔杖就立在了擂台之上。

“也罷,你小子就是欠揍,先揍你小子一頓,再殺了費家老二……人哪?剛才還在這裏?”景龍挽起袖子四處張望,卻看不到剛才還在擂台之上的費家老二費士理,心中不免有些焦慮。

正當景龍要定神尋找可能藏在擂台某處的費家老二時,隱隱感覺到下腹部有一絲微微的涼,伸手一摸有些粘稠,還有一硬物插在腹部。

低頭一看一隻飛蛾鏢歪歪的插在景龍結實的腹部肌肉之間,景龍用勁腹部,健碩的肌肉就將飛蛾鏢擠出去,落在了地上,“你永遠都是這麼卑鄙。”

說著景龍喊了一嗓子,一隻碩大的長錘從擂台之下被扔了上來,景龍跳起來接住長錘向著予發動了雨點般的壓製攻擊,錘落之處擂台表麵的木板都被敲碎,一個一個的大洞就在予腳下蔓延開來,好好的一個擂台被景龍一番攻擊打得搖搖晃晃,滿場是坑,予幾乎沒有了落腳的地方,被逼到了擂台的角落。

根據擂台比武的慣例,擊倒或者將對手逼下擂台,都算贏。

予沒有反擊,隻是一步步的後退,直到無路可退,予手中的蠶絲再度射出,在景龍舉錘蓄力時纏繞在長錘之上,借著景龍的舉錘之力,予以蠶絲為繩擺,一個蕩漾,就降落在了景龍身後的擂台之上,予快速的將脖子上的鑰匙取下,插進麵前降魔杖的識別孔中,左手握在上麵,在景龍反應過來之前,完成了‘千機萬變杖’的重新識別。

“停。”予轉過身,看見氣鼓鼓的景龍,伸起細嫩的手說,“根據規矩現在降魔杖已經識別完成了,挑戰也就結束了。當然除非你想受到家法處置。”

“你。”景龍泄氣的將長錘摔在擂台上,“除了卑鄙,還是卑鄙。”

“這叫智慧。”予笑著要將降魔杖從擂台上拔下來帶走,但予細嫩的手顯然不足以硬生生拔出已經陷入一大半的降魔杖。

“哈哈,百無一用是書生。”景龍籠著袖子大笑道,“我早就防備了你這一手,隨手沿著降魔杖,簡單的布了個奇門小陣,使得要拔降魔杖的人都用不出內力。”

景龍在笑予,予那細嫩的手隻能扯動細嫩的蠶絲,拔不起降魔杖,但能鋸開擂台,就在景龍的笑聲中,予用他手中的蠶絲慢慢的鋸開降魔杖周圍的擂台。

“這樣也行?”景龍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點一點被鋸開的擂台。

予一邊用蠶絲鋸開擂台,一邊在笑。

那笑容有些詭異,而且是越來越詭異,直到嘴角淌出黑血,然而人軟軟的倒在擂台之上。

所有人都不知道台上發生了什麼,好好的上官予就突然死了。

隻有台下的上官古書整個人蹦起來,指著唐堯舜罵道,“好一把‘千機萬變杖’,竟然能毒死了它的主人。唐門不愧是天下用毒第一。”

唐堯舜一臉無辜的說:“上官兄謬讚了,那把‘千機萬變杖’是唐門多年前出品的,隻設計了兩次的識別,確實是設計上的問題,小弟在這裏表示歉意,同時友情提示上官兄,唐門近日已經推出一款新的‘千機萬變杖’,功能更強勁,還可以無限製的識別。上官兄如果需要,可以到唐門武器店下單定製,唐門出品,必屬精品。”

台上的景龍看著中毒身亡的予,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家主,這杖?”景龍求助的眼神看著上官古書。

上官古書袍袖一揮,大吼道:“走,還嫌不夠丟人?”

“那武林第一……”景龍顫巍巍的問。

“四絕都快死絕了,還什麼武林世家第一?還不跟老夫回家去。”上官古書氣憤異常。

“是。”麵對著怒火中燒的上官古書,景龍不敢怠慢,連多走兩步台階都不敢,直接縱身從擂台上往下跳。

隻聽到‘噗’的一聲,景龍落在地上,隻是頭先著地的硬著陸,就這樣摔死在擂台之下。

這個擂台,隻是一個高一丈多一些的擂台,四絕的最後一絕,竟然失足摔死,真是武林世家百年未有的奇葩事件。

‘失足’,不是因為大意,而是因為真正的‘失足’。

擂台之上,那個風度翩翩的費家老二費士理七竅已經向外噴血,手中還拿著的那對大腳,顯然是屬於上官景龍的。

費家費士理,多年前被上官四絕所騙,成了一個沒麵目的人。

現在費士理就在所有武林世家麵前,用他從上官四絕那裏學來的遁術,藏身在降魔杖中。

剛才降魔杖的第三次識別,觸發了唐門一早設定的機關,杖中的劇毒滲出,毒死了上官予。

同時費士理也中了毒,而且他的毒中得更深,本來死得應該比上官予更早。

但心中的那團火,那團複仇的火,讓他堅持著不死,讓他殘存著一口氣,讓他即使是艱難的匍匐地藏在擂台的邊緣,還在等待著最後一擊。

當上官古書雷霆震怒,上官景龍慌忙的從擂台上跳下的時候,他抓住最後的機會,燃燒盡最後的那團火,揮出了鴛鴦眉尖刀。

“現在,我才算一個費家人,我死了也能堂堂正正的見列祖列宗了。”

捧著上官景龍一雙大腳;

瞥了一眼早已成骷髏的上官望;

望了一眼少條左臂的上官予;

最後看著身邊同樣滿臉黑血的上官予,費士理嘴裏含著黑色的血,眼裏流淌著黑色的血,幸福的笑著死去。

‘亡命鴛鴦’,一戰殺三絕,無愧其名。

上官古書看了看擂台上下,死樣一個比一個慘的上官三絕。

歎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帶領著上官世家離開了擂台、也離開了襄陽。

唐門與上官世家的第三回合,上官四絕死絕,上官世家退出武林世家大會,上官家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