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火把下的憨妮和三弟，尖聲喊道：“快跑，別過來，有熊。”
槍箱散落，旁邊躺著老兵和兩位兄弟。三人胸前，衣衫盡碎血肉模糊。看到有人過來，老兵仗著膽子哭道：“楚……楚……救我……”
“別說話！”憨妮話音剛落，黑熊已轉身一屁股坐在了老兵身上。
眾人皆都寒顫，無一人再敢張嘴。
“紅毛在那！”
順著憨妮的手指，楚天弘看到一頭巨大的紅毛熊，正昂首站在山石後麵。它的體態，幾乎是普通黑熊的兩倍，張開的巨嘴，還淌著熱氣騰騰地涎液。
它隻有一隻眼，但就是那一隻眼裏，卻射出極其奸狡獰惡的凶光。
“俺，有主意了！”
憨妮指著紅毛熊喊道：“射它那隻眼！”
楚天弘抬手，紅毛熊就像看懂了一樣，竟頭一縮，直接躲在山石後麵。緊接著它低吼連連，三頭黑熊放下戲弄對象，一起向楚天弘撲來。
槍聲響，三頭熊一滯。
憨妮立刻揮動火把，往前逼近。
三頭熊害怕，又迫於紅毛的吼叫，隻能在原地咆哮躊躇。
紅毛估計是急了，直接探頭出來。就在一探頭之際，羽箭破空，不偏不倚正中紅毛的獨眼。
它嘶吼著，往前撲來，與三隻黑熊正好撞在一起。
楚天弘舉槍要射，卻被憨妮止住：“別射，讓它們自己打。”
紅毛受傷，變得愈發凶暴。三團黑影，裹挾著一團巨大的紅影向山下滾去。
“俺想起了你剛才，為何不把府兵炸死的原因。”
“我是想讓傷者拖住追兵，死了就沒必要……”楚天弘話沒說完，已開始佩服憨妮的活學活用。
“二哥，你們沒事吧。”楚天弘一一將他們從縫隙中拉出。
“沒事，估計他夠嗆了！”楚天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老兵。
老兵嘴角淌著鮮血，已是呼吸急促、咳喘困難。他掙紮著從軍靴裏摸出一份文劄：“這……個，本來是上方要交給府兵總管……巴拉哈的，我沒送到……”
“這是什麼？”楚天弘問道。
“駐兵調……調令……”
楚天弘大驚：“你的意思是說大圍山的土匪，已經被官府招安了？”
“有一些……這上麵有名錄……”
“為何不早說？”
“我以為……我能逃跑……還想拿它保命……”一絲狡黠，永遠定格在了老兵的臉上。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楚天沐見三弟震驚，忍不住問道。
“這是官府離間九曲十八寨的秘密。”
看著天色見亮，憨妮催促道：“咱們要盡快離開當陽坡。太陽一出來，這裏會生瘴氣，吸一口就沒命了。”
憨妮的話，此時對大家來說就像聖旨。眾人顧不上傷痛和疲累，扛著槍箱就往前奔去。過了龍豔河，才敢躺在草皮上歇一歇。
而楚天弘就隻想這麼躺下去，他不想回清風寨，因為他不知如何麵對大嫂，更不知道如何麵對娘親。
他知道，這兩個女人，將會是最痛苦的人，遠比自己要痛苦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