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太妃大概沒有想到羽夜淩會問得這麼直接,皺頭微蹙。她掃了一眼坐下的大臣之女,隻見她們紛紛都垂下了頭。
“哀家知道皇上的身體無恙,這後宮隻有皇後一人,以前是皇上身體有頑疾,但離醫好也有一月有餘。皇上與皇後同住一宮,皇後肚子也不見有動靜。”
說到這裏,瀟太妃看了一眼纖瘦的陰沁,又道:“雖然哀家並非皇上的生母,但皇上有心將哀家接出來,哀家也得替皇家子嗣著想。後宮隻有皇後一人,是該注入些新鮮的人兒了。”
陰沁優雅的喝了一口熱茶,對瀟太妃的話隻是輕輕的彎起了嘴角。
果然是個老人兒,說話倒是挺直接的。她以為會是大臣們逼羽夜淩納妃,不曾想會是這個先皇的女人先說了這個話。
平靜了一個月,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陰沁也不說話,瀟太妃是在跟羽夜淩說話,她自然是等羽夜淩表態,這種時候,她隻需要安靜的坐著,什麼話都不需要說。
羽夜淩的臉色很冷漠,他到是沒有想過瀟太妃會關心這事,不過正如她所說,既然在尊重她,那也不好對她語氣太重。
“太妃憂心了。朕是念在太妃與母後交情甚深,才將太妃接出來盡為人子的孝道。太妃可安享晚年,這些瑣事太妃就不用操心了。”
陰沁聽後,隻是挑了一下眉。他這話也真夠狠,言外之意就是讓她不要多管閑事。
果然,看到了瀟太妃的臉色變了。她以為羽夜淩將她封為太妃,就是可以聽從她的安排。沒想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竟然給她難堪,讓她有些下不了台。
“哀家既然有幸得皇上這個兒子,哀家也是先皇的妃子,對於北定子嗣的興旺自然也是得放在心上。這是國家大事,可不是瑣事。”
瀟太妃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她看了一眼眾臣之女,冷聲道:“各位小姐先到偏殿。”
眾臣子女也知皇上和太妃兩人說話,也不好待在這裏,更何況這濃烈的火藥味讓她們也受不了。自然是巴不得先離開這裏。
大殿裏便隻剩下瀟太妃和她的宮女歡喜,羽夜淩陰沁,錦兒、小李子和冼公公。
陰沁知道她遣開了那些女子,是怕到時說了什麼話,失了顏麵。不禁對她的謹慎有所讚揚。
“哀家知道皇上與皇後的感情極深。但皇後是一國之母,得有母儀天下之風範。為皇上選妃,以開枝散葉,讓我北定強大。再者,皇上剛登基,朝中部分大臣是廢帝的心腹,這個時候,自當該籠絡眾大臣,鞏固江山。皇後也該明白其中道理。”
瀟太妃這時又對陰沁開始說教。見陰沁不說話,瀟太妃略有不滿,又說了句:“皇後為北定做了不好事,也為皇上做了不少事,相信皇後的心胸寬廣,能為皇上辦好選妃一事。”
陰沁懶懶的抬起了頭,看著瀟太妃。這個女人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她就是不喜歡這古老的思想。憑什麼作為皇帝就一定要三宮六院?隻是為了拉攏大臣,鞏固朝政嗎?這些,她都不需要。若是為了子嗣,這個很簡單,有她一人就夠了。
“看來太妃娘娘對本宮隻是了解其一,不知其二。本宮確實為北定為皇上著想,但這並不代表本宮心胸寬廣。換言之,本宮是個小肚雞腸,自私的人。”
瀟太妃聽著陰沁這翻自貶的話,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說什麼。隻是皺著眉頭等她繼續說下去。
陰沁淡淡的看著瀟太妃又道:“選妃一事,本宮是萬萬不會做的。”
終於,她說了句讓瀟太妃吃驚的話。瀟太妃也終於明白她所說的自私是什麼意思。一個皇後,容不得皇上納妃,這確實是自私。
毫沒有意外的就看到了瀟太妃和她的宮女歡喜皺起了眉頭,眼裏帶著不可置信。不管哪個朝代,沒有哪個皇後不為皇帝選妃的,也沒有哪個皇後敢這麼直接的說出這樣的話,更沒有哪個皇後敢這麼評價自己。
“你是皇後,該替北定著想。從來沒有哪個皇宮隻有一個妃子,而且還是國母。你這樣做,隻會害了皇上。”
瀟太妃臉色極不好,對陰沁說話也沒有那麼和顏悅色。
這時,羽夜淩卻開了口,“朕並不認為皇後會害了朕。朕也不會選妃的,所以請太妃還是收起這心思。”
一聽羽夜淩也幫陰沁說話,瀟太妃的臉色更是難堪。她微怒道:“皇上,你是一國之君,怎可不以江山社稷為重?就算你與皇後感情情比金堅,但籠絡大臣也是必須的呀!哪怕你不寵幸她們,也得給她們名分。”
“朕不納妃不代表朕沒有以江山社稷為重。這後宮,隻能有皇後一人。哪怕是名分,朕也隻給皇後一人。”
羽夜淩語氣很堅定,讓瀟太妃怒火中燒。她看向陰沁的眼神越來越不悅。雖然她也是先帝的妃子,也曾想過獨占龍恩,但也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也知道什麼叫紅顏禍水。
陰沁的背景並不牢,不過是個尚書之女。況且,她與林府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好。林遠朝也幫不了皇上什麼忙。
本就她的背景身份,根本沒有資格當皇後。
“皇上,為了北定江山,還請皇上三思。”
“朕不用三思。這件事,在朕還是王爺的時候,就已經想好。所以,太妃還是好好頤養天年,不要再操心朝中之事。”
羽夜淩直接駁回了瀟太妃的話,讓瀟太妃氣得無話可說。她輕拍了一下椅把,一子下站起來,對身後的宮女道:“歡喜,咱們回宮。”
“是。”歡喜的聲音很溫柔,
臨走時,瀟太妃怒瞪了陰沁一眼。陰沁到時大方的衝她微微一笑。
見她走後,陰沁的笑容斂去,對小李子吩咐道:“將那些小姐全都送回去。”
“喳!”
“今日這些大臣之女被瀟太妃邀請進宮,所有大臣也知道了。估計明日早朝,他們會再進言讓你納妃。這件事,得有一個讓他們斷了這心思的方法。”
難得平靜了一個月,北定國一片祥和,大臣無事的時候,自然會以後宮空虛,鞏固江山,來讓羽夜淩納妃。今日隻是一個瀟太妃便這麼激動,恐怕那些大臣聽到後宮隻能有一個皇後,估計更難以接受。
羽夜淩對此事倒是沒有什麼覺得可難的,他笑看著陰沁,“其實有個方法很簡單。”
“什麼方法?”陰沁皺著眉頭。
“隻要你替朕生個皇子公主,便能堵住眾人之口。這開枝散葉,皇後一人足以。”
陰沁忍住想要打他的衝動。跟他說著正事,他總是這麼不正經。想要她生孩子,起碼也得等到二十歲過後。再不濟,也要等奪得天下之後,她才能安然生個孩子。
“等你成為天下之主的時候,本宮再考慮給你生個孩子。”說完,陰沁丟了個高傲的眼神給羽夜淩,便甩袖走出芳露殿。
站在羽夜淩身後的冼公公驚訝的合不攏嘴,皇後娘娘的野心還不是一般的大啊!天下之主,那得什麼時候啊?
覺得自己想的不得對,冼卓立刻暗暗抽自己嘴巴子:呸呸呸,很快很快的。
羽夜淩挑了一下眉,收複天下,嗯……那得努力了。
玉瀟宮
“太妃娘娘,喝口熱茶。別再生氣了,免得傷身。”
歡喜遞過一杯熱茶給瀟太妃,瀟太妃看了一眼,接過去一飲而盡,沒有往日的優雅。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肯定是皇後太過善妒,讓皇帝不能納妃。不管哪個大臣有錢人家,誰不是三妻四妾的,況且羽夜淩還是皇上,居然隻有一個女人,這傳出去,豈不是要讓天下人看笑話?
正如羽夜淩所說,她若不是當年與賢德皇後私交甚好,她也不會這麼擔心羽夜淩,替他著想了。她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才會這麼操心呐。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怎麼能不好好守著呢?
一想到孩子,她便想起自己那個剛出世就沒有見過麵的孩子。不知道那孩子長成了什麼模樣?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她的孩子……她可憐的孩子……
“太妃?”
歡喜一見太妃又露出那麼傷心的樣子,便知她又在想那早逝的公主。這麼多年了,她時常會拿出當年替小公主縫製的衣服,一看那衣服便是好幾個時辰。
十五年了,她還是沒有放下。
“你扶哀家去歇息一陣子吧。哀家累了!”
歡喜將瀟太妃安置好之後,便輕輕的關好門,走了出去。
塤星殿內,徐公公站在羽洛君的身後,看著羽洛君將一株還未開放的白梅摘下,然後裝進了一個青花瓷瓶裏。
瓶子裏有白梅紅梅,很是好看。
“看來不到除夕便會下雪了。下雪也好,這梅花就更漂亮了。”
羽洛君擺弄了一下花瓶裏的花枝,抬頭看著天。陽光不是那麼刺眼,曬在身上卻也不溫暖。
徐公公點頭道:“主子,起風了,奴才去給您拿件衣裳。”
“不用了。這點風朕還受得起。”
就算他被困在這塤星殿,他依舊自稱為‘朕’,在他看來,這裏困得了他一時,困不了他一世。羽夜淩奪去的,他會奪回來。
徐公公也不再說。主子的脾氣越發的內斂了,更深沉。當初知道主子肯定會被廢,他本想倒戈相向,但一想到主子在位時對他那麼好,這要是他也叛離了主子,他就太沒有人性了。
況且,在這塤星殿也樂得清閑,可以有時間坐下來陪主子下下棋,看看花。過得也愜意。
“誒,歡喜姑娘來了。”
徐公公看到門口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定睛一看,見是熟識的人,心裏便放心了。不過這塤星殿,除了歡喜姑娘來看主子,便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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