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顛簸,我從位於祖國西南邊陲的家鄉來到了數千公裏外的武漢。像我這樣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之所以會來到這個中部的城市,目的無非是求學或者外出務工,而從我背著的雙肩書包和怯懦的眼神,外界人一看就知道我就是一個剛剛結束了高中生活、即將進入到大學學習的準大學生,而從我寒酸的打扮上可以知道我還是一個窮酸的準大學生。
我麻木地跟著人流從車廂門口向前走去,長達十幾個小時的車程已經讓我覺得疲憊不堪了,此時陰暗而嘈雜的地下候車室就像是一個散發著臭烘烘熱氣的垃圾場,讓我感到壓抑和加倍的疲倦。當我稀裏糊塗地跟隨著人流從黑暗的地下重新來到光明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寬敞的廣場上,我局促地用手遮了一下刺眼的陽光,雖然手掌擋住了刺眼的陽光,但是卻擋不住這個城市的“熱情”,武漢可是出了名的大火爐,雖然它位於長江邊上,緯度算不上太低,但是夏天卻是無比的炎熱,而罪魁禍首就是武漢麵積龐大的城區範圍,這個號稱中國最大的城市熱島效應當然也是威力十足。當我被武漢這炎熱的天氣狠狠地擁抱了之後,腦海中冒出來的就是這一連串的地理知識,畢竟作為一個文科生,我低於這些地理知識可以說是如數家珍的。
“師傅,請問這個地方是哪裏啊。”我一手一個破舊的編織袋,一手拿著一張卷了邊的城市地圖問著一個正在打掃衛生的清潔工大叔。
“這是武昌火車站東廣場撒。”大叔頭也不抬的用典型的漢腔回答道。
“那這裏哪裏可以坐車到武漢大學啊。”我不甘心地繼續問道,這個時候廣場上人潮洶湧,讓我一個從未見過大世麵的鄉下窮孩子已經有點暈頭轉向了,雖然我知道學校會提前派出大巴來火車站接新生,但是我還是打消了去尋找他們的念頭,說不定自己會在這個地方迷路,到時候被警察用警車送到學校那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克那邊,克那邊,這個時候人多得很,車上肯定是冇得位子坐聊。”師傅這個時候看得出來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那個大概要多久啊。”我繼續跟在師傅的後麵窮追不舍地問著。
“問那麼多搞莫斯啊,你去了不就曉得咯。”說完就拉著車向著自己的下一個目標走去,雖然我沒有聽懂這個師傅最開始說的那幾個字,但是從他的語氣上我不難看出這並不是一句文明的話,所以我也就十分知趣的順著那個不明確的方向挪去,這個時候真是可以用挪這個字了,畢竟段旅程消耗了我大量的精力。
雖然路途不是很長,可能隻是走了十多分鍾,我就找到了埋沒在人山人海之中的公交站牌,但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我對武漢擁有一千萬人這個數據有了一個充足的了解。
“阿姨,想問一下,去武漢大學要坐那一趟車。”我好不容易擠進了人堆當中,但是當我麵對那密密麻麻寫著無數公交站點的公交牌時,我放棄了自己尋找公交車的幻想,轉而將希望寄托於身邊一個看起來像是本地人的阿姨的身上。
“五六四,坐到珞珈山站下車,然後就到了,五六四!五六四!”最後兩個數字這個大媽幾乎是喊出來的,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來就踩著細細的高跟鞋,豐滿的身體就衝著搖搖晃晃駛過來的一輛公交車衝了過去,緊接著身邊的人也像潮水般湧了過去,我自己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拖著行李也衝向了公交車,當我來到車門附近的時候,發現公交車幾乎沒有減速,直到將所有的人都逼到了馬路牙子上才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我頓時被嚇了一大跳,但是其他人卻沒有停下來,而是緊接著繼續湧了過去。很快窄小的車門已經被圍得一個水泄不通了。我一看這個情況,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拚了命地往裏擠,那想上車是絕對不可能的,可是當我擠進了人群的時候,發現車上的乘客正在源源不斷地從前門湧下來,頓時罵聲和喊聲連成了一片。
也不知道被別人踩了多少腳,衣服上印上了多少個髒手印,總之我曆盡千辛萬苦之後終於擠上了公交車,而車上的情況也並沒有好轉,仍然是一個擠。還沒等我在人群當中站穩,司機師傅一鬆離合就把公交車送了出去,而車廂中的人也都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驚歎。緊接著這輛塞滿了乘客的大號沙丁魚罐頭開始在並不寬敞的馬路上一晃一晃地前進了。而在車上跟隨著汽車顛簸不斷地乘客這個時候肯定和我一樣,在心底佩服司機的高超技術。
雖然我是第一次來到這種所謂的大城市,本該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興奮和新奇,更應該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東張西望,但是實際上我並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看這個新鮮的環境,我一方麵要用雙手緊緊地抓住扶手,一方麵還要用雙腳保護身下的行李,雖然裏麵並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是遺失了的話畢竟會給我帶來一定的困惑。就在這樣的迷迷糊糊當中,我大概能夠聽到身邊的乘客和司機的一些對話,他們濃重的漢腔讓我聽起來十分的吃力,但是還是能夠聽出了一個大概意思:漢武的交通極差,偌大的一個城市竟然沒有地鐵,而公交也是運力不足,而遇到大學開學的時節,那更是會堵得一個水泄不通,平時三十分鍾的路程起碼要用上一個半小時。聽到這個信息,我就不禁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原以為下了火車就能夠好好地休息,沒想到還要經曆更為波折的一段旅途。不過我也到安心下來,畢竟還有那麼長的時間,於是乎我也就苦中作樂靠著扶手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