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昧也瞬間胸口情緒激蕩,重重一拳狠狠砸在城頭城牆上,壓在肩頭的那千鈞重擔不翼而飛,沉聲道:“桓楚,帶領剩餘一萬騎軍,出城救援被困的騎軍,將這些漢軍兵士給牽製住。”
桓楚一怔:“不去接應霸王?”
鍾離昧擺手,看著城下漢營,臉龐一抹兒厲色浮現:“霸王用得著你接應?眼下漢軍兵士齊聚城前,陣後空虛,霸王絕對會攻其後路。你牽製住城前這數萬漢軍,就是大功一件。”
桓楚神色亢奮,匆忙一拱手,轉身下城頭而去。
飲一盞熱酒工夫,西方城門再次洞開,桓楚引一萬精銳楚軍衝了出去。此番楚軍卻是有備而來,一邊飛箭亂射漢軍,一邊紛紛拋出飛爪,將堵在城門前的拒馬鉤住,縱騎拖走,就此穩步推進,解救被圍的楚軍。
與鍾離昧推斷的一般無二,看著城下大楚騎軍被圍困在拒馬陣中慘遭漢軍兵士肆意射殺,遠道而回的大楚將領盡皆雙眼血紅,就要急不可耐第一時間投入戰場,將這些漢軍給碎屍萬段,為首大將卻神色巋然不動,大戟直指漢軍後軍營壘,一馬當先徑直衝去。
一幹楚將雖然不解,卻沒有敢違抗軍令,恨恨吐出一口氣,就此率各自麾下楚騎緊隨其後。
漢營瞭望平台上,韓信原本長吐口氣,神色輕鬆,對劉邦拱手道:“賴大王洪福,幸而不辱使命,如不出意外,今夜大王就可入駐垓下城安歇了。”
劉邦看著城前陷入重圍死傷慘重的楚騎,隻覺心頭無盡暢快,抖著寬大的袍袖,很有幾分意氣風發:“拿下垓下,將項羽小兒留守城內的精兵給盡數斬殺殆盡,如此即使項羽小兒收複臨江王國,那怕再加上英布的九江王國,又能有什麼作為?完全白費心機而已,徒勞往複奔命而已。”
就在雙王相互吹捧之際,忽然西南方塵土騰空,馬蹄滾滾,接著萬千聲大喊如山崩海嘯般傳來:“霸王回師了!漢軍敗局已定!劉邦老兒死到臨頭!”
神完氣足的兩位王上,麵色大變,倉促抬頭向西南方看去。
西南方不知有多少楚騎漫無邊際飛馳而來,打眼一看,至少也有數萬之眾。
劉邦雙手發顫,老臉發白,驚駭難以自製:“這、這……怎麼這麼多楚騎?怎麼可能?”
瞬息間,他與韓信同時心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僅呂澤大敗,衡山王國恐怕也出現了變故,——沒有衡山王國鼎力支持,項羽根本不可能組成如此一支龐大騎軍!
這支飛馳而來的騎軍,衝到近前,沒有投入城下的大戰,而是繞了一個漂亮的弧線,徑直對著漢軍後營衝殺過來。
本能之下,劉邦連滾帶爬下了瞭望平台,在夏侯嬰護持下,倉皇向後就逃。
“霸王,你可來得真是時候啊!”韓信粗短眉毛一陣亂跳,手按寶劍,大喝道,“王陵,你速速率騎軍迎擊!項羽長途跋涉而來,兵馬雖眾,不過強弩之末,虛張聲勢徒有虛表,絕對可以將之一舉擊潰。”
三萬大楚鐵騎突兀冒出,對著漢軍後營猛然衝來,無疑太出乎漢軍意料。漢軍上下將領,連同所有陷入苦戰的兵士,齊齊一陣躁動慌亂。
王陵聽聞韓信軍令,惱火之下差點沒有罵出口:想讓老子送死就直說,還他母的虛張聲勢徒有虛表一舉擊潰?這等好事你怎麼不親自去?
然而軍令如山,容不得輕忽推諉,王陵隻得硬著頭皮,指揮丁禮、張越、董渫、王竟諸騎將,率領早就整軍以待的兩萬漢騎軍,對項羽三萬鐵騎迎去。
衝到半途,眼神犀利的王陵張眼一看,楚軍兩杆大旗之下的赫然是項昌,而並非坐騎烏騅馬的項羽,心頭的畏怯驚懼陡然變作歡喜,轉念又怕項羽隱藏在騎軍中,專門獵殺自己這等主將,就謹慎的龜縮在騎軍陣中,命董渫率四千騎軍做前鋒先去探探虛實。
董渫也發現楚軍主將是項昌而非項羽,也是驚喜交集。雖然垓下一戰在項昌手下吃了大虧,主將都死在項昌手下,也就他們跑得快才沒有被一勺子燴了,私下卻不認為項昌有多強悍,反而回想起那一戰就不免大不服氣。而今接到王陵軍令,意氣昂然,正麵飛撲過去,就要在王陵、韓信、劉邦等一幹上級麵前好生顯顯自己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