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舍不得。”莫經寒低低地說,“蕭瑟,為什麼你要折磨我?”
即便鎖骨處被印上了莫經寒的齒痕,冒著血珠,可蕭瑟感覺不到皮肉上的痛,他隻感到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慢慢將他吞噬。
唯有痛,才更愛。
因為愛,所以撕心裂肺。
這種感覺,林清遠從來沒有給他過。
他緊緊摟著莫經寒的腰,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因為我愛你,我愛你啊。”
莫經寒感到自己的心髒跳動劇烈,像是要破膛而出一樣,從來都沒有過的滿足和狂喜,在這一刻幾乎要奪去他所有的呼吸。
他緊緊抱住蕭瑟,少用了一點力氣都覺得不滿足。
“蕭瑟。”他胸前的衣服被蕭瑟的眼淚浸濕,黏黏地貼著他的皮膚,本該感到髒汙厭惡的,卻一點也不願把蕭瑟從懷裏拉出來。
蕭瑟悶悶哼了一聲,故作出怨念和委屈的模樣,剛想說話,一道輕柔的女聲,已從莫經寒身後響了起來,“寒。”
蕭瑟渾身一顫,差點就從莫經寒懷裏滑脫下去,所幸莫經寒撈起他的腰,讓他自己站好後,鬆開他,轉身麵向孟薏柔,目光在孟薏柔身上掃了一圈,“衣服換好了?”
“是啊。”孟薏柔的聲音和平日裏一樣,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笑,不僅讓人無法生氣,就連語氣都溫柔好聽到讓人想親近。
她走到莫經寒身邊,在蕭瑟麵前挽起莫經寒的手臂,仰著臉,用撒嬌的語氣對莫經寒說,“我有些困了,我們現在就回家好不好?”
回家?
從孟薏柔出聲到現在,一直沉默不言,渾身卻抑製不住顫抖的蕭瑟,聞言,猛地抬起眼睛。
而始終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孟薏柔,見他望了過來,眼中的笑意更甚。
孟薏柔生的漂亮,不似蘇雲妝的冰冷凜冽,而更像是出身於江南水鄉的女子,眉眼婉約端麗不說,一雙櫻唇更是時刻都帶著微微的笑意,柔和而又動人。
但是蕭瑟笑不出來。
他不知道孟薏柔聽見了多少,又看見了多少,此刻孟薏柔站在他們麵前,他有一種自己是第三者的屈辱感。
即便孟薏柔沒有表現出一絲厭惡和憤怒,他看著孟薏柔緊緊貼著莫經寒臂彎的身體,他就覺得這是孟薏柔對他最大的挑釁和侮辱。
孟薏柔甚至都沒有出手,他就敗得一塌糊塗。
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麵上的眼淚早已被莫經寒舔舐殆盡,淚痕卻還在,連脖子裏都是,他感到露在外麵的肌膚有些癢,不知為何,那些癢莫名就變成了疼。
像是愈合後的傷口,長出新肉時的感覺,有無數隻蟲子咬著他,又癢又疼的。
他抬手撫摸上去,卻隻摸到鎖骨處一片的血跡,似乎此刻才覺得疼一樣,疼得他的心都在抽搐,疼得他又想哭出聲來。
但他也隻是低著頭,任額前的碎發遮住再次滑落而出的滾燙液體。
他處在陰影處,他知道莫經寒看不到。
其實莫經寒也不知道,他總是在莫經寒不知道,或是看不見的地方哭。
他哭過很多次。
無聲,直到嗓音沙啞。
頭頂的燈光在眼下搖晃,又因了頭發的遮蓋,他透過縫隙看到的是一片斑駁光影。
莫經寒就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高大的身形在地麵上拉出一道很長的影子,幾乎要覆蓋了他。
分明很近的距離,他卻再也沒有剛剛心連心時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書中說的咫尺天涯。
他抬起腳,與莫經寒擦肩而過的瞬間,想起莫經寒的那句“我們結束了”,心痛得讓他想就此死去。
然而,他不僅沒有像每次一樣落荒而逃,反而每一步都走得平穩堅定,在走出走廊的時候,他甚至彎身拿起地上林清遠的外套,放在臂彎裏,背對著莫經寒說,“我記住你說的話了。再見。”
他沒有回頭,所以沒有看到莫經寒大步走了上來,卻又因了他拍掉林清遠外套上灰塵的動作,因他那平靜而漠然的聲音,因他的一句“我知道了”,而猛地頓住腳步。
莫經寒的雙手握成拳,用力捶在了身側的實木柱子上。
收回手的時候,他感覺到了疼。
還有痛感。
真好。
他剛剛問蕭瑟,我們兩個誰在折磨誰。
蕭瑟哭著摟著他的腰,把整個人都埋進他的胸膛裏,聲音嘶啞地說,“你在折磨我,一直以來都是你在折磨我。”
他唇邊浮起一抹苦笑,嘴上說著,“不折磨折磨你,你怎麼會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心裏想的卻是,“不是的!不是他在折磨蕭瑟,而是從始至終,蕭瑟都在折磨他。”
就像那次強暴蕭瑟一樣,他折磨的是蕭瑟的身體,而蕭瑟折磨的,卻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