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 入土為安(3)(1 / 2)

墓道裏的氣息很不好聞,除了塵土味兒,還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好在古墓本身應也設置了通風口,不至於濃烈到讓人的身體產生太大的反應。墓道深長,兩人都不是腳步重的,但行走發出的輕微細響經過墓道放大,加之僅有兩道手電筒光照亮前路,原本三分鬼魅變十分,就算是薑曜和傅醒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心頭也湧出一股毛骨悚然來。傅醒在前,薑曜在後,這一條四四方方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來到盡頭。兩人同時停下腳步,剛才走來的路上沒有出現任何機關,除非這墓主人是絕頂社牛天下第一好客人,否則總應該出現點害人的東西了。薑曜掂了掂自己的包,如是道:“我這兒沒什麼東西。”十字鎬是可以扔,可扔出去之後要是湧出來什麼活得東西,她赤手空拳就隻能動用積分商店裏的東西,這就有點早了。“我來。”通道外的空間顯然寬敞多了,兩人沒有太靠近出口,隻用手電筒光照不全麵,勉強能夠判斷是個大廳一樣的地方,很開闊空蕩。傅醒身上背了兩個包,除了個人背包外還有那包袋子刷子,此時有用,毫不猶豫就把刷子那包扔了出去。隻有一三公斤重的包袱呈拋物線飛出,薑曜的手電光緊跟而上,穩穩抓著那弧度,清清楚楚看到它落地,然後發出啪的一聲。輕微的回聲稍遠,下一秒異變立生!一叢火光驅走前方的黑暗,隻聽劈劈剝剝的燃油聲接連響起,前方已然燈火通明。竟然是聲控的,也是先進。兩人在心裏驚訝了一會兒,誰也沒多說什麼,向前走進光明,離開這條彎彎繞繞的隧道。和兩人猜測完全一致的是這確實是個大廳,不一致的則是這是個足有小型足球場那麼大的大廳。而且穹頂極高,五六米都不止。四壁火光熊熊,其自燃原理不可考,薑曜在見過卡羅拉一家後就不再執著個人認知範圍內的科學依據,適應性極好地借著這光觀察四周。廳內寬敞卻不是空無一物,間隔三五米便有一長不過三尺,高有丈餘的石架,粗略估計石架數量上百。石架打磨光滑極盡雕琢,火光之外,薑曜又用照明強度更高的手電筒看了一遍,石板上山水浮現,和大門上的浮雕顯然師出同門。石架之外,廳堂四壁就沒有這麼精心了,隻從平整度看比外麵的墓道還不如,然而斷石殘壁配上光影和石架,卻又有天然去雕飾的美感,簡直鬼斧神工。廳堂正中,也就是與通道口相對的位置擺著一張寬大的石案,石案上方懸一塊石匾,上書“予取予求”四個大字。傅醒把包撿回來背好,順手拾起地上的一個石盒。石盒與石架石門相似,隻是裏麵空無一物,也沒有任何文字信息。這樣的石盒在地上散著很多,薑曜也揀了幾個翻看,發現都是空的就沒再理會了。先是叩門而入,再是予取予求,難道真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墓……或者說地宮,本來就是其主人開放的嗎?兩人幾乎同時來到石案前,案上連著石硯石筆,正中攤著一本石書,傅醒用小刷子掃去案上的灰塵,薑曜捂住口鼻往邊上躲了躲。等“塵埃落定”才回來,探頭去看那本石書。“凡投此門而能複出者,珍寶任取。”“若投此門不得章法者,與我同穴。”薑曜辨認石書上的字跡,緩慢地念了一遍後道:“這麼說的話,這個地方易進難出……”她說到這裏就止住了,朝來路看了一眼。若說走出墓道前還有回頭的機會,那到這裏見到“無數珍寶”,外麵那道門應該就有變故了。傅醒打開對講機,然而這種地方阻礙眾多,信號極差,隻能夠聽到嘶嘶的電流聲以及時斷時續的叫喊聲,根本沒法溝通。麵具下的臉凝重幾分,轉向薑曜道:“我去看看,你一起嗎?”他這次沒耍心機,這個地方原本是匾額“予取予求”的珍寶存放地,至少石架堆裏不會有什麼破壞性的機關,獨自留在這裏也是安全的,但離開這個地方就說不準了。薑曜拿走那把小刷子,偏過頭朝他笑。那雙眼在火光照耀下霧沉沉的,彎起的形狀也掩蓋不了情緒的冰冷。“我一起去的話,你可能忙不過來哦。”傅醒最終還是一個人走了。薑曜繞著整個廳堂走了一圈,沒發現明顯的門扉通道。當時進來的時候,整條墓道也不見其他偏門暗門,如果進來的大門堵死出不去了,那這地方一定有機關可以通往下一個場景。石架很高,除了粗魯地直接站在石架下半段石板上往上探,能用的就隻有一架重達百餘公斤的三角石梯了。石梯下方裝了滾輪,推動倒也方。薑曜單手拉著石梯,在廳中部撐開放好,仗著人輕動作靈巧,連輪子也不卡就往上爬到頂,站在更高的位置觀察起來。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原本發現不了的東西在足夠的高度無所遁形。薑曜一眼就看到了石匾後藏著的黢黑洞口。留在門外的玩家們沒有大礙,隻是受了點驚嚇。擠在墓道裏拚命往前走時沒有時間表達恐懼,出墓道後喘過氣來就都發泄了出來。“嚇死我了,差點以為要交代在外頭!”“我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了!”有人馬後炮,“誰在墓室門口放佛像的,就算長了個佛樣子肯定也不能是佛啊!媽的,它會動一點都不奇怪!”“可它不是石頭做的嗎,怎麼就忽然轉身朝我們壓過來了?”傅醒問過佛像轉身的時間,差不多是他和薑曜抵達珍寶廳的時間,所以正確說來,那佛像不是要壓滯留在外的玩家,而應該是要把所有人都趕進來才對。事情始末已然清晰,傅醒想到那扇嚴絲合縫無從撬開的石門,在大廳裏尋找起薑曜的身影來。他去的時間不長,至多十五分鍾,如果薑曜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離開珍寶廳,離開的通道則不應該難找……目光剛剛落在石案後多出來的梯子上,就又有人聲嘶力竭地喊叫起來。眾人心中一跳,緊接著都看到了那讓人腦仁兒突突直跳的一幕。寬闊厚重的匾額上頭,一團黑發散落,兩隻白慘慘的手五指迸張扣在灰白的石麵,一點一點艱難無比地往外探。“啊啊啊——”膽小鬼們肝膽俱碎的慘叫淒厲無比,四壁的火光都似乎因此拔亮三分,好讓他們看清楚上頭到底是人是鬼。“哈哈哈哈哈哈哈——”薑曜得逞,從容直起上半身,大半個人從石匾後現身,雙手環胸坐在匾上,小腿翹在“予取予求”的取自上,擋住耳字旁,隻露出一個“又”字。又。真是錐心刺骨的嘲諷。眾人氣得直哆嗦,既不能拿她怎麼樣,也不敢再說什麼要人主持公道的話,隻委屈地看向傅醒。傅醒:“……”他都不知道該笑薑曜同樣的招數玩不膩,還是該氣這些人被同樣的招數嚇到兩次。白老三那把寸長的胡子隨著嘴唇動了動,剛剛脫險就來這乍一眼的恐怖片經典場景,就算是他也被嚇得心頭梗了一下,委婉道:“薑曜小友,咱們暫時還是以副本通關為重,等出去了,我們再陪你玩可好?”薑曜咯咯直笑,回音重重,笑得人義憤填膺又頭皮發麻。“我都說了我沒有玩,你怎麼也顛倒黑白呀。”白老三心道她胡攪蠻纏,要是自家孩子一定打斷腿好好教育,明麵上卻不可能真的跟個和自己孫女也沒差幾歲的小孩計較,盡量和藹道:“那薑曜小友這是在做什麼呢?”“做什麼?”薑曜神情一改,義正言辭,“我在給你們指路,為大家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做貢獻啊。”說著她站起來,一副被辜負甚深的樣子,動作麻溜地鑽入匾額後藏匿的洞口,留下一句話施施然消失。“真是狗咬呂洞賓欸。”眾人:“……”真的就憋屈,非常憋屈。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覺得生氣難受的,湊巧和薑曜一個副本,正常進來通關的玩家們都挺開心的。如果被惡作劇一下就能順順暢暢跟在薑曜後麵直到通關的話,隻管羞辱他們吧,他們一點兒都不介意!傅醒緊跟著薑曜進了匾額後的洞道。相比起薑曜還能半貓著身體進入的狀態,傅醒完全弓起都還不能,好在這洞本來也不是讓人行走或跪爬的,他伸手摸到斜度超過三十度,走勢下行且相當光滑的洞壁就已心中有數,舒展身體躺平任自己的身體往深處滑。這滑道少有轉彎,越往下坡度越緩,很快便見了底。一出洞口,便有一股比珍寶廳濃重無數倍的腐臭味傳來,短暫的黑暗褪去,頭頂上方高高懸掛的火盆再次照亮前行的路,以及四周無數金銀器皿寶石珍珠和風化的骷髏。滑下來的衝力讓傅醒大半個身體陷入枯骨堆中,在他身側,同樣陷入骨堆裏的薑曜正在努力把自己□□。他們在一個十米深的坑底,這個坑以玉作壁,金石鋪底,無數珍寶交相輝映,卻是不知道多少人的窮途末路、埋骨之所。漫天塵土骨灰揚起,薑曜眉毛鼻子都要擰在一起了,看到傅醒立馬伸出手。傅醒抓住她的手掌,用力將人拉過來,隨後托著她的腰將人舉起,放在骨堆最上層。薑曜閉著眼睛橫身一滾,把那一片壓實了,才在衝天惡臭中坐起身,反手又拉了傅醒一把。兩人都沒說話,動作萬分默契,火速逃離洞道口。三秒後,玩家們下餃子似的從洞口衝出來,層層疊疊,被壓在下麵的人剛痛得張開嘴要喊,一口骨灰萬千臭氣又給堵得嚴嚴實實。“艸——”“救——”“唔——”……薑曜扒拉著傅醒的肩膀,半掛在他身上讓自己更高一點,無聲感慨。瞧瞧。這是怎麼樣的盛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