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曜猜到明蕉蕉或許跟管理員有關係,或者她就是管理員,但怎麼就將管理員可製定的規定想得這麼簡單,又怎麼會下意識就認為這個所謂的規定一定得是針對所有人的呢?郝晴二人體貼地給了她一點時間緩衝,畢竟她們兩人當時也是這麼過來的,知道這會兒的心情會是多複雜。不過薑曜恢複的速度比她們預料的快多了,沒過一會兒就整理好情緒,渾身上下漫不經心的氣息收起,仿佛一瞬間武裝完畢。“既然你們說我們都是一夥的了,那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們應該告訴我了吧?”薑曜盯著她們,反客為主,“管理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有什麼樣的權利和義務?你們又為什麼選擇了我?”明蕉蕉有心計會做戲,但在言辭上略遜一籌,這個任務便交給了郝晴。郝聽自己的上一任說過一遍,自己也跟明蕉蕉說過一遍,堪稱經驗豐富,再說一遍都不用組織語言。“今天是你待在友愛公寓的第三天,這個地方除了住戶之外最重要的角色是獵手這點,想必你是很清晰了。”等薑曜點頭示意,郝晴繼續,“那麼相對於獵手住戶的另一種身份是什麼,你也應該一清二楚。”獵手,相對的就是獵物。薑曜神情平靜,沒有露出任何驚訝或者慌張的神色來。郝晴二人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接著給出答案:“所以我們管理員以七天為一輪,管理的就是這些獵物。你問權利和義務是什麼?嗬嗬,我們的權力很小,公告欄上第二條說的管理員規定也不是隨便規定什麼都能生效的……我們不能限製住戶的人身自由,不能影響他們做任何行動,而且隻有三次機會。”薑曜點了下頭,“所以你今天的三次機會已經用完,今天晚上你不能再發布十二點到六點不能關門的指令了。”明蕉蕉搖頭,“不是不能發布,我發還是可以發的,就是有人如果在這個時候關了門,也不會被守則抹殺,隻能唱空城計了。”她說這話的語氣很平靜,絲毫不見困擾,薑曜推測這條指令對她們的管理行為影響並不太大。果不其然,她下一句就是:“今天已經是這一輪第六個晚上了,一百個人都知道關門會死,不怕新人不照做,就算有新人沒照做,他說的話也不會有人信,老住戶們也不敢去嚐試……”“所以呢,你花了兩次機會讓大家歡迎新人,又讓新人報道,是想知道什麼?每個人的位置,還是空的房間?”郝晴不意外她能猜到,輕笑道:“沒錯,我們要知道空的房間是哪些,這就有關管理員的義務了。剛才說過我們的義務遠遠大於權利,因為我們要做的事情,要麵對的東西都比那些普通的住戶多的多。”哪怕郝晴即將苦盡甘來,可當下回憶依然覺得步步驚心無比疲憊。“獵手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我們提前安置然後孵化的。它需要至少八個小時的孵化時間,才會在晚上十二點準時‘出生’。”“接著我們要在兩個小時內完成喂食,否則我們就會因為失職而被抹殺。”薑曜明白她們發布“十二點到六點不能關門指令”的用意了,不能關門就意味著整棟公寓都處於全開放的狀態,人就得保持活動狀態,長達六個小時的威懾讓眾人生起速戰速決的心理,從而有了老住戶集體坑騙新住戶的對策,於是兩個小時的喂食時間也就完全來得及了……如此也算是費盡心機,堪稱不易。“那今天的孵化室在哪兒?”“在我房間。”明蕉蕉苦笑,“和你同一天進來的那些人臉皮奇厚,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麼,竟然挨家挨戶的敲門開門……空房間不安全了,隻能放在我自己的房間裏。”自己的房間有上鎖權限,為了安全起見,她隻能做一次犧牲了。薑曜聞言沉思,想了想覺得不對,問得更仔細一些:“今天晚上算是第六個夜晚沒錯吧?那第七天晚上截止到什麼時候呢?”“次日六點。”郝晴答道,“對你來說,也就是後天早上六點,你會成為新一輪的管理員。”七天為一輪。“你是現任。”薑曜先指向明蕉蕉,再指向郝晴,“你是前任,那在你之前還有前任嗎?”郝晴笑了笑,道:“當然有,不過他們都離開了,這是我們要告訴你的第三件事情。前任管理員可以在本輪的第七天,從現任管理員開放的回歸之門中離開。”薑曜眼皮一跳,卻不動聲色。“當然,這個門現任管理員和預備管理員都是出不去的,每個管理員都必須卸任後才能離開,所以你不要想著自己能夠跑掉……不過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到時候也可以試一試。”郝晴二人完全不擔心她起什麼別的心思,再次強調:“但你真的可以相信我們,因為就算你之前有熟悉並且信任的人,你現在的身份也跟他們不一樣了,位置不同,立場便不同……隻有管理員能夠完全信賴管理員,也隻有管理員才能幫助管理員。”“昂。”薑曜似笑非笑,“照著說,你們把我變成管理員,讓我做這種義務大於權利的事情,我還得感謝你們了?”郝晴蹙眉,“你還聽不明白嗎,隻有管理員能夠開放回歸之門,如果你不是管理員,你根本就不會知道這件事情,也就不會有離開的機會。”薑曜不吃她這套,眼皮一掀。“你剛才說這個門能讓已經卸任的前任管理員離開,沒完成義務的現任管理員和預備管理員都出不去……我想了想,每個管理員都是從獵物裏選□□的,如果那道回歸之門隻能由管理員進出,那對純粹的獵物好像不太公平?”郝晴心中咯噔一下,平靜的神情出現一絲波紋。“所以我猜,普通住戶要是能看到那道門,應該也是能從那道門出去的對吧?”明蕉蕉不知道這個,也沒想過這個,因此在薑曜提出之後驚愕地看向郝晴。如果普通住戶能出去,那她這麼辛苦是為什麼?“我不知道,我的前任就是這麼告訴我的,我沒有驗證過,也不可能去驗證。”郝晴自然不可能承認,盡管她在她的前任開門時親眼看到兩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聰明獵物也進了回歸之門,確認獵物也可以進門。“如果回歸之門能夠放走獵物,身為管理員的我們也不可能去放走他們,這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沒有老住戶幫忙營造氛圍,宣傳規矩,我們怎麼辦?從零開始欺騙獵物的風險有多大?所以我們隻能互相幫助,就比如我的前任幫助我敲定了接替者,並且幫忙掩護我,而我私下為前任打開回歸之門,放他離開。”她冷靜地看著兩個麵容都很青澀的女孩,“然後我幫助蕉蕉選擇了陽陽你,掩護蕉蕉完成義務,明天蕉蕉為我開門讓我離開,再然後是蕉蕉幫助陽陽你……”她們是真正站在一條船上的人,相互製衡,利益共同,這樣的關係比骨肉血親都要牢靠。“隻要我們足夠信任彼此,互相幫助,無論獵物如何,我們都能離開,這就夠了不是嗎?”明蕉蕉被說服了。如果承擔管理員義務是離開必須付出的代價,那麼她願意拚一把。可薑曜跟他們的情況都不一樣,那個回歸之門十有八九就是生門,生門對於他們這些平安小鎮的玩家來說是沒有離開門檻的,她已經鎖定了明蕉蕉,不怕等不到她開門,到時候大可離開……何必在這兒再待兩個星期呢?平白多了個管理員身份,恐怕想走都走不了了。可這也怪不了別人,是她自己魯莽上門,這燙手山芋現在是不接也得接。她閉上眼睛,“你們怎麼就選了我呢?”她這是認命了,郝晴二人自然更加推心置腹,據實已告:“誰讓你是最早盯上蕉蕉的人呢,還成了眾矢之的。有能力又不招人喜歡,不正是管理員這個位置的最佳人選?”“對了,你也不用懊惱自己衝動。”郝晴道,“我雖然催眠不了你,給你植入一點心裏暗示還是能夠做到的,再加上你那兩人心智一般,讓他們照我的意思說幾句話,幹擾你的判斷也不是什麼難事。”薑曜:“……”還有這出?!不愧是利用專業知識犯下連環殺人案的心理醫生,她輸得不冤。不想了。薑曜揮走無用的悔恨與懊惱,回歸正題:“我們繼續吧,第七天是什麼情況,我從郝醫生你的人口中得知,第七天是所謂的屠殺模式?”“是也不是。”郝醫生正色道,“第七天的模式和前六天的確不同,嚴格意義上來說,第七天是前六天孵化的六隻獵手共同狩獵,隻有狩獵滿兩個小時,又或者死亡人數提前達到一定數量才會結束。”“一定數量是多少?”“不知道。”郝晴和明蕉蕉的臉上都閃過一絲肅殺,“第七天晚上管理員不再有特權,被獵手抓住也是一個死字……為減少風險,我們隻能集結一些人先下手為強,盡可能多的給住戶放血。”模式不同,但殊途同歸。第七天走的還是自相殘殺的路。晚餐時間。薑曜去晚了一些,餐廳已經沒有一整張空桌可以讓她坐,隻能隨機找了個位置。不想東西一放下,原本坐著吃飯的兩人看清她的臉後,騰地站起來抱著餐盤就跑了,仿佛被猛獸追趕,快到能破百米衝刺記錄。四下還有人指指點點,仔細一聽,有說上午發生的事情的,也有說中午揍人事件的,總之都不是做什麼好話,全是襯托惡棍形象的。對於獨享一桌這個結果,薑曜求之不得,隻是心裏壓著事情,神情難免凝重。傅醒在一幹人等佩服的視線中坐下時,薑曜已經把盤子裏的鵝肝大卸十六塊,大小均勻的鵝肝一字排開,正排著隊等候被吃。聽著動靜抬頭,她一眼就看到傅醒樸素的牛肉飯,那幾塊牛肉方方正正,做法肉眼可見的老派,跟傅醒本人一模一樣。傅醒動作很輕,端正坐好後低頭吃飯,幾乎聽不到咀嚼音。接收到薑曜的視線後,他看回去。“有不好的發現?”不愧是傅叔叔,倒胃口一百年。薑曜收回視線,懶得跟他說話。傅醒看著她的肢體語言再接再厲,一猜一個準:“你找到管理員了,但情況不妙?”薑曜一叉子紮進鵝肝。“是啊,說出來嚇死你。”“……”傅醒看出一點眼色,終於不再詢問另起話題:“我也有發現。”電光火石之間,薑曜腦海中靈光一閃。郝醫生她們說第七天是特殊的,管理員不再享有豁免權和讓住戶服從的三次權利,那傅醒的發現不會是……“和第七天有關?”“……是。”相互精準預判。兩人的發現在這一刻變得一文不值。薑曜繼續吃鵝肝,傅醒也低頭吃飯。無言半晌。最終傅醒主動把自己的發現說了,說完後見薑曜沒有開口的意思也沒追問,隻道:“你的目標是mvp,打的是he結局,坎坷與困難多一些都是正常的,不必著急。”毫無技術含量的寬慰入耳,隻剩一個關鍵詞——he結局。薑曜半貓著的眼睛睜開,猶如醍醐灌頂。對呀。她是玩家,友愛公寓對她來說是一個副本,一個存在he結局的副本。隻要把he結局找出來,什麼不能迎刃而解?()
第 197 章 友愛公寓(18)(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