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瞬帝國(1 / 2)

在去終南山的官道上,一路禁軍十萬,浩浩蕩蕩,甲胄鮮明,士氣昂藏。

狄仁傑騎著馬,隨伺在武則天所乘的七十二人抬龍翔鳳翥禦輦旁,才行十裏,狄仁傑就被召入禦輦,他登上禦輦,被宮娥引入,才發覺這禦輦竟然有裏外兩層,外間是幾個宮娥隨侍,狄仁傑進到富麗堂皇的內室,不禁感慨其製作之美輪美奐,歎為觀止。武則天和他對話,靜如深夜。外界聲聞幾乎隱然不覺。

“懷英,你覺得胡陶怎樣手段,才能取得這塊桃花石?”

“陛下,這塊桃花石,原是那個叫做蕭妍的女孩之物,我不明白桃花石對她有什麼重大意義?李幹城很有可能當年以徐敬業亂黨的名義來恫嚇蕭妍家人,蕭妍家人懼禍,交出桃花石之後從廣東遁往南洋,十九年後,蕭妍方來重新尋覓桃花石,還如此急迫,難道是為了治療一種奇怪疾病?”

“狄卿,你是答非所問,你在暗示我把這塊石頭還給那個女孩嗎?那我怎麼辦?”

“陛下,此物以陛下的用法,定然有害於陛下的聖體,而且將每況愈下,愈演愈烈,如果玉華觀的觀主九葉道長還不能識別此物來曆,陛下還是暫停使用此物,並請道長調理身體為佳。”

“嗯,懷英,我也真感覺身體日益反常,虛弱得很,每日都是強打精神視事,如果再有不支,我想由你暫攝國政,替我分勞。懷英,”武則天忽然對狄仁傑嫵媚一笑,柔聲道:“——牡丹深處相對言。”

狄仁傑舉頭四處張望,似乎非常用心地研究四壁的圖案花飾,乃至天花鬥拱。

“懷英,……”武則天柔聲低呼,“你可不可以來抱一抱我?我們……一起看那桃花石。”,武則天的臉龐忽然緋紅起來,狄仁傑也許不敢相信,這也許是武則天人生中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產生了真正的羞意,有別於情竇初開的羞意,卻是那滄海回頭的嬌羞無限,那種情味,隻有無人處的春山秋水才能知道,狄仁傑也不知道,他的判斷依然是剛服用了桃花露的藥物反應。

“嗯?”狄仁傑自言自語了一下,“這麼新近的油漆味?”

武則天的臉龐又恢複了白皙,兩顴上隻剩一點紅暈,她語音如常地問道:

“狄卿,你覺得有什麼不對麼?我是接受了你的建議,日常行止不能太有規律,免得為奸人所窺知,所以,我這次出行,讓司庫監把我日常很少用到的這個龍翔鳳翥輦提出庫來,可能是略有陳舊,他們拿去重新上了漆。”

“我明白了,好險,我怎麼會到現在才注意到?幸虧還在去程,而非歸途。”狄仁傑暗自自責。

一路太平無事,禦駕終於到達玉華觀,道士們從山腳下十裏外就開始跪迎,胡陶也在山腳下跪拜迎接武則天的到來,武則天此時的心情猶如欣賞釜中的遊魚,她甚至非常好奇胡陶會采用怎樣的辦法來弄到這塊桃花石,這簡直是一種心曠神怡值得人期待的遊戲了。況且有狄仁傑的運籌帷幄,那更是精彩紛呈的享受過程。

密室中,九葉道人拿著那塊桃花石仔細端詳著,又拿起凸晶在眼底放大分辨著,他放下石頭,歎了口氣道:

“聖上,你為何不早拿來給老道看視?這塊東西來曆大不同尋常,以我看,它不是塊石頭,而是一個鼎器,聖上,你用它所泡製的水是否有微微的溫暖?這塊東西本身就是暖的。”

“正是,仙師,我一直奇怪這事呢?”

“所謂鼎器,其本身就是用罕見的九金八石煉製的,而鼎器之中,還有一顆丹藥,被鼎器包納著無時無刻不在被烹煉,一直在熱性反應之中,這是種極其隱秘的煉丹方法,據我所知,百年前的岣嶁山流沙派道士曾掌握這個方法。但這種溫熱現象最多九年就應該冷卻,我想是因為聖上每日把它浸在冷水中,所以延緩了它的反應曆程,是以到現在還有溫暖。”

武則天顯然興趣極濃,她又問道:“那麼,如何取出其中的丹藥呢?”

“必須等到鼎器忽然冷卻,就是丹熟流汞的時候,用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小心層層削剝,不能錘砸斧砍,削剝至薄如蛋殼的時候,就能看到半透明的殼內朱紅有光的丹藥。放入口中吞服,根據聖上服用桃花露的反應,老道推想它能治療某種婦科疑難雜症。”

武則天聽完一臉疑惑,她看著一旁的狄仁傑,狄仁傑卻默然點頭。

當晚,武則天的聖駕駐蹕玉華觀,第二天一早,武則天辭別九葉道長,進了禦輦,起駕回神都。禦輦剛一抬起,沒走幾步,胡陶就策馬緊隨在禦輦的側前方,忽然禦輦外室宮娥出來傳喚胡陶進見,胡陶麵露狂喜之色,登上禦輦,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