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古道驚魂(1)(1 / 3)

北方的天氣正是冰雪初融,乍溫還寒時節;江南暮春三月已經草長鷹飛,到了踏春時令。

這一天黃昏時分,歸鴉躁晚,夜風襲人,路上罕有人跡。

在通往古城江寧府的官道上卻遠遠跑過來一輛華麗的駟馬高車,隻見駕車的是一條黑凜凜的華服大漢,身板挺的筆直,揮舞著手裏的鞭子不住地吆喝駕車的四匹青馬。

車沿的另一端坐著一個身穿綠袍手搖折扇的青年漢子,蠟黃的一張臉消瘦如刀,微眯著一雙三角眼,斜斜倚著車廂。

馬車的後邊緊緊跟著一騎,騎者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青袍枯瘦道人,高額銳目,鼻鉤如鷹。背上斜背一柄烏鞘長劍,血紅的絲穗迎風飛舞,一臉精悍之色。

馬車正往前奔馳,倚著車廂的綠袍漢子忽然“咦”了一聲,睜開三角眼,對大漢說道:“二哥慢些行進,前方路上好象有奔馬的嘶鳴聲。”這一車一騎奔馳正急,蹄聲紛亂中,綠袍漢子說話的聲音也不甚高卻清清楚楚傳入駕車大漢和車後枯瘦道人耳中。

二人臉色同時一變,駕車大漢陡地長身而起,雙手一勒韁繩,口裏微喝道:“籲!”四馬奔馳迅疾,被大漢一勒韁繩,揚蹄而起,唏律律嘶鳴聲中停了下來。四馬齊奔,衝力何等之巨?這大漢一勒之力竟令四馬皆停,固然天生神力,顯然亦是身負絕技的武林中人。

這時,枯瘦道人騎馬趕將上來,拔劍在手,臉上顯出幾絲緊張神色,說道:“莫非鐵青衣那廝竟是從關外一路追趕到江南來啦?這次說不得隻好與之一戰了,難道咱們兄弟還當真怕了他不成?”

“可是,可是......”駕車大漢回頭望了車廂一眼,欲言又止,長歎一聲。

枯瘦道人也望向車廂,亦不由一聲長歎,返手長劍歸鞘,黯然不語。綠袍漢子說完第一句話,便又斜倚著車廂眯著眼不言聲,似乎傾聽什麼。大漢和道人都盯著他看,麵上隱隱顯現出幾絲緊張之色。

半響,綠袍漢子睜開眼道:“前方三裏之外,二十八騎,聽聞蹄聲當是奔另外一條路行馳,顯然不是衝我們來的,不是鐵青衣。”二人知道這位三弟自幼天賦異稟,練就一雙神耳視聽之術。他既是如此說來,便確是這般情形,同時鬆下一口氣來。

“如果我猜想不錯的話,轉過前麵的山坳應該另有一條岔路。咱們慢慢地趕將過去,或許能相遇那簇人馬,也好瞧個究竟。”綠袍漢子接著說道。

大漢馬鞭一揚,駕車緩緩前行。轉過山坳,果然有一條兩叉路口,隱隱可聞一陣急驟的馬蹄聲自另一條路上由遠及近的奔官道馳來。馬車欲將接近路口時,已然清晰可聞對方馬蹄鐵踩在大路青石板上“踏踏”聲響。

轉忽間,一簇人馬風馳電掣般疾馳而至,奔行如飛。

但見馬上乘客俱是清一色白皮短衫打扮,中間簇擁著一位麵如古銅的老者,須發皆白,頭戴一頂粉青荷葉式範陽氈笠,身罩一襲絳紫色大氅披風。馬鞍了事環上擱帶一杆丈二大鐵槍,端坐馬上威風凜凜。

大漢微勒韁繩,馬車靠在路邊停下。一簇人馬在身側疾馳而過,馬上漢子各個意興飛揚,烈馬奔騰中尤自大聲談笑著。

隻聽一個漢子說道:“這次咱們江南四門比武大會,師傅定能大展雄風,一舉奪魁。”另一個說道:“師傅閉關十年,莫說區區這次比武大會,便是放眼江湖又有幾人能和他老人家一較短長?”兩個漢子一齊放聲大笑,神態倨傲異常。

枯瘦道人為人素來自負,一向眼高於頂,聞言“嘿嘿”冷笑幾聲,揚聲道:“井底之蛙,妄自尊大。當今天下又有誰的武功敢自稱是無敵江湖?”他說這話,實是二人言語激起胸中傲氣,聲音甚大。

一簇人馬本去不遠,隨風隱約傳入最後兩騎耳中。馬上兩個漢子一齊回首後望,麵有慍色。一個刀條臉漢子鼻中重重“哼”一聲,忽而伸手入懷,取出一物,反手擲出。

但聞“嗖”的一聲,那物破空迅急,其勢如電,直奔枯瘦道人射來。

枯瘦道人見來物勢道凶猛,隻道是暗器襲來,不由心生惱怒。但聽得來物破空風響的勁力,自討當能接下。當下心存賣弄,端坐馬上紋絲不動,左手憑空化個半圓,斜下裏一圈一引消去來物勢道,輕飄飄接在手裏。入手隻感覺軟綿綿的還絲絲冒著香氣,卻是武林中人行走江湖常備的充饑幹糧——一個白麵饅頭。不禁一楞,隨即心下裏惕然。看那漢子身材矮小,但能在奔馬前馳中隨手一擲,飄忽如饅頭這般體輕之物竟能具備如此凜急勁道。單憑這一份手勁,絕非泛泛之輩。

兩騎漢子遠遠望見他接物手法姿勢極是巧妙,亦不由呆愕了一下,齊聲喝彩。眾馬奔騰,彩聲未落,蹄聲踏踏,一簇人馬轉瞬遠去。

綠袍漢子笑道:“久聞江南人士溫敦多禮,今日一見果然是禮儀之邦,嗬嗬,就連暗器都是這麼講究。”道人卻麵色凝重,說道:“瞧這漢子年紀也就三十多歲,內力卻有了如此火候,不簡單,不簡單,不知是何門何派?”心念猛地一動,接道:“方才聽他們言語中說什麼江南四門比武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