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夜白發(1 / 2)

旭日初生,充滿金色光澤的柔和的光線灑向大地萬物,一切欣欣向榮。

隔夜的露珠徘徊在無名野草嬌嫩的葉瓣上,清晨的涼風吹拂,露珠轟然墜地,摔出萬道金光。遠處一條潺潺的小溪,正歡快地跳躍流淌。

一切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伍子胥一時間看得呆了,良久才恢複過來。這本極平常的景色現在卻給了自己極大的震撼,沒有任何世俗的幹擾,沒有名利的糾葛,任何一個凡夫野老都可以日日生活在這樣充滿詩情畫意的美好中。

自己呢?自己一年多來複仇的步伐何曾停止過,何曾有一日有那麼一點閑情真正重新體會一下曾經快樂的時光。

沒有。不是沒有,而是不願,不甘,不敢。

仇恨如同生了根的芽無時無刻不在心中成長;仇恨如芒附背無時無刻不在驅策著自己艱難地負重前行。

伍子胥忽然覺得有些倦了,累了。一邊仔細地品味這湖光山色,一邊隨意地信步前行。

昨日一場大戰後司馬奮揚的最後一擊雖然劍未沒入心髒,但是劍氣已經入體,毫不留情震散了五髒六腑,如今走起路來,還不時傳來輕微的絞痛。

司馬奮揚明明已經穩操勝券,為何最後的眼神是那樣的複雜和遲疑?是什麼人竟會讓心誌堅如磐石的他在生死關頭產生最不該出現的遲疑?又是什麼人要在那緊急的關頭救自己呢?

伍子胥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小溪波光瀲灩,流動的溪水向前延伸。伍子胥陡然發覺,在日光之下,在前邊不遠處平坦的石頭之上,亭亭玉立站著一人。

裙裾飛揚,周身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儼如一個聖潔的女神!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費瑤雪正摘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忽有一隻蜻蜓在水麵一點,光影破碎,一時間再分不清哪個是花,哪個是人。

伍子胥一時看得呆了。

那種刻苦銘心的思念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薄,沒有因為終日的逃亡而無暇顧忌。思念如同古老的常春藤,早已將自己死死纏住,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伍子胥默默地走上前去,自後輕輕地攬著費瑤雪的細腰,一時無言。

總有千言萬語又如何?在這微妙如畫的環境裏,一切言語都是多餘。

費瑤雪的手忽地伸向自己的衣裳,很快,她的胴體便如一隻潔白的白荷,亭亭地立在了河邊。

伍子胥再也感覺不到渾身的傷勢,他隻覺得全身充滿活力,猶如一團燃燒的火焰,每一份肌膚,每一份毛孔都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藍天白雲之下,波光瀲灩之中。

兩個相愛的人終於漸漸融為一體。隻有這樣的相逢才能消除一切仇恨和誤會,之間隻有赤裸裸的情愛,沒有任何世俗的間隙。

良久,隔絕已久的世界又恢複了生機,微風輕拂。

費瑤雪側偏著頭,憐惜地撫mo著伍子胥如刀削般的瘦削臉龐,柔聲道:“小舟從此逝,江海度餘生。該是多麼美好地人生嗎?人願意陪我嗎?”

伍子胥明白費瑤雪的意思,放下仇恨,遠離無休止地毫無意義地殺戮,更重要地還要麵對瑤雪的父親。

瑤雪在旁,自己真忍心動手殺費無忌嗎?如果隱逸,在江湖湖海之間,自己會真正地放開一切,融入到五光十色地自然之中去嗎?

不能。刻骨地仇恨早已如毒蛇一般,侵入到伍子胥的每一份血液裏去了。慈愛的父親,敦厚的長兄,日日如同在身邊自看著己一樣,自己會走得坦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