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婆羅門泄氣的道:“還不是我那傻蛋徒弟,偏要救個女娃回來,我用了三泡童子尿才換得她的性命,不想卻被暗中跟來的黃衣人掠了去。”
蘇允聽得女娃,急道:“什麼樣的女娃?”
人婆羅門閑閑的退到竹床上坐下,道:“你也是女娃,有什麼好奇的?還不是一樣的滿頭螃蟹腿。”
“什麼螃蟹腿?”蘇允問完,忽的笑了,業已明白人婆羅門說的是女子頭上的小編,便道:“你們男子還不是一頭馬尾鬃麼。”
人婆羅門聽此,哈哈大笑道:“我看有的男子倒像是一頭便便屎。”
蘇允立時爆笑起來,但瞬即繃住了臉道:“你說的也太過惡心了。”轉問:“那女的可是一身素衣,長相甚為周正?”
“你怎的知道?”人婆羅門立即警惕起來,指著蘇允道:“莫非那女娃是你領人掠走了?”說完,卻用自己另一隻手打掉了指著的手道:“不可能,你武功可不及他們,莫不是你找來的幫手?”隨著思緒的宛轉,人婆羅門一會兒指人,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思索,真正人間百態。
蘇允見人婆羅門懷疑到了自己的頭上,歎聲道:“我跟仁婆羅門一路下的山,又一路在客棧吃飯遇到了這姑娘,同時看這姑娘遭暗算,救了她奔命,結果終是仁婆羅門救成了。卻不知這姑娘上輩子踩了多少臭狗屎,這般多災多難,竟又被掠了去?”
人婆羅門這才明白了,鬆氣道:“原來如此。那幫黃衣人著實可惡,竟然偷襲,還蒙頭蒙臉的不敢示人。害得我差點走火入魔,我之後翻遍了整個重渡溝都沒找到他們,隻得放火燒了寺廟。害的我現在隻能睡竹林了。”人婆羅門說著,苦著臉,砰的一聲直直躺在了竹床上。
蘇允道:“你說那些人著的是黃衣?”
人婆羅門道:“不錯,穿的是我們天竺國的衣服,使得卻是蠻夷的路數,真正是卑鄙無恥,想必是故意來氣我。”人婆羅門越說越氣,忽的反身而起,道:“不行,我這就到皇城裏去看看,省的他們偷雞摸狗,大逆不道,反敗壞了我們天竺國的威名。”說著,人就要往外走。
蘇允忙伸手攔住道:“且慢,我知道這些人是誰。”
人婆羅門驚喜道:“你真知道?”
蘇允立即發誓道:“我若騙你,天打五雷轟。”說完,轉身,腦袋向後,用食指快速的添了口吐沫,在嘴和鼻子之間遊走三遍,回身,見人婆羅門並不生疑,方道:“他們是衝著我一位朋友來的,這位朋友若不離開雒陽,他們便不會離開,這些賊人眾多,又隱秘的很,與其大海撈針,不如引蛇出洞,以逸待勞。我找來我那位朋友引他們出來,你再去報仇豈不痛快?”
人婆羅門聽此,淩空翻了一個筋鬥道:“甚好,甚好,你這就快去引來。”
蘇允道:“我這就去。不過你要答應,在這等我。我不回來,你那兒都不能去。”
人婆羅門立即伸手對天發誓道:“我人婆羅門定在竹屋等我兄弟蘇允回來……”
見人婆羅門那般認真,蘇允暗自不忍,心道:“人婆羅門別怪我騙你,你還是呆在山上方得平安,這江湖事非一旦介入就沒完沒了,何況你又身懷奇書,更是不可入世,此番相別,若我還得活,定來向你謝罪。”想著,又深看了一眼人婆羅門,一個起身,人已經竄出竹亭,飛上竹林走了。
蘇允一路梭巡,回到了駐地,昨晚睡覺的臨時竹床還在,但卻沒了蘇一怪、玉麵觀音等的蹤影。“難不成是尋我去了?”蘇允暗自想著,在竹林裏四處搜了一遍,卻沒見著半個身影,心兀自涼了一半,出了竹林,直向城內奔去。
先到了初時白衣小子從鱷魚幫逃出時夜宿的村莊,蘇允溜得一戶農家偷了一身衣服,留了一串銖錢,出了莊,似又想起什麼,複來到白衣小子留宿的那家,進的院內,見老婆婆正在曬衣,便放了一串銖錢在她的衣盆裏,這才離去。
蘇允進了城,在竇府埋伏了半日,卻未見到竇憲出入,甚至那位小姐也再未見得。竇府門衛嚴森,想要大白天進去,無疑找死。蘇允隻得先離了竇府,到了衙門,同樣沒有收獲,“莫不是他們還在竹林裏?但卻為何沒了蹤影?我們這般失散如何是好啊!”蘇允暗自焦思,正摸不著思緒,忽想到一人,忙飛步走了,轉了幾個胡同,卻是來到了竇伶家,蘇允扣了門,卻沒人開,直扣了七八遍,扣的心裏又驚起了疑雲,“莫不是竇伶也發生了什麼事?”
蘇允這裏愁思未定,那裏肩上就被拍了一下,蘇允一驚非同小可,回手去抓,卻被來人更快抓住了臂腕道:“我是鮮奴兒,這裏明裏暗裏俱是眼線,就等著釣我等出來,你且跟我來。”說著,拉著蘇允兩個起落已經飛上了牆頭,蘇允正待搭話,就見四五個黑衣人直向二人撲來。鮮奴兒更快,竟半環著蘇允的腰斜飛到了相間幾尺的牆頭,蘇允隻覺一陣氣息撲來,不同於粗野男子的穢氣,也不同於玉麵觀音身上若有若無的麝囊香,仿似身臨草原一般,那草中似有牛馬浸染過,滲透出縷縷奶香來,讓蘇允為之一恍惚。這裏鮮奴兒幾個起落,已經把黑衣人拋在了後麵,半盞茶功夫,兜兜轉轉,幾乎把雒陽跑了個遍,最後竟進了府衙的後院。
進了院,蘇允忙不迭的掙脫開鮮奴兒的手臂,羞紅了臉道:“我們怎麼進了府衙?”
鮮奴兒立即伸手放在唇邊,“噓”道:“這叫敵我莫辯。”說著,拉起蘇允的手奔進了院內的一間房,進了房,蘇允猛地甩開鮮奴兒的手,就看見合木花公主和紮和都在,人已經驚喜道:“公主救出來了。”
合木花看見蘇允先是一愣,後仔細看了,才跨上一步拉住蘇允的手臂道:“你怎的這身打扮,著實分不出男女呢。”
“有道是,‘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鮮奴兒對蘇允戲謔道,完全不似剛從外麵逃生回來之人。氣氛倒為之一鬆。
蘇允道:“公主是如何獲救的?掠去的人可是殘胡?”
合木花道:“就是優留的兒子巴不或那賊子,還有盧羞那個小人,多虧鮮奴兒和紮和把我救了出來。”
鮮奴兒道:“那日能救得合木花公主,還多虧一位姑娘,聽聲音不似匈奴人,她說了合木花公主的所在,又正遇到漢朝官府出兵捉拿他們,我們這才救得。”
“一位姑娘?”蘇允念叨著,忽想起人婆羅門說是黃衣人劫走了鄧綏,“莫非那姑娘是鄧綏?”便道:“那聲音你是不是聽著耳熟?可曾見了她的容貌?”
鮮奴兒道:“當時我伏在塌下,她在榻上,未見得此女容貌,不過那聲音卻是熟悉,柔柔弱弱,好似在哪裏聽到過。”
蘇允又問:“那姑娘可會武功?”
“聽聲音是不會。”鮮奴兒見蘇允頗關心那姑娘,又道:“難道你與那姑娘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