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妙手纖纖施盜 銅駝(1 / 3)

第一回妙手纖纖施盜銅駝陌上設伏

雒陽城東關外的中通巷,曰“銅駝陌”,先人點評,其西傍洛河,桃柳成行;高樓瓦屋,紅綠相間;每當陽春時節,桃花點點,蝴蝶翩翩,鶯鳴煙柳,燕剪碧浪,其景色之美,別有洞天,不亞於晉時石崇在城郊所建的金穀園。在東漢而言,是跨國商貿的主市場,來自撣國的珍寶,七彩玉石,珠圓玉潤歎為觀止;大秦國的美酒和匕首先聞之醉人,後看來方知巧奪天工;越人的稚童,雖一身素衣,不滿後齒,但個個是柳眉星目,顧盼生情;更如是匈奴、鮮卑的銀器、良駒、毛氈等等塞滿了整個巷。

再看來往行人,藍眼睛的,黑眼睛的,深眼窩的,大鼻頭,藍眼金發的泊來品,形同侏儒的倭人,真正是各色人種,魚龍混雜,走在期間,眼見得是金光閃閃,眼花繚亂,雖然酒香和印度的檀香壓倒了一切,但回味間,還會有如糞如狐的臭汗味溢出,讓人不得不警覺一陣。

印度帶來的“幻人”表演圍成了人堆,加之巷子本來就擁擠,這裏已經是首首相連,但即使這樣還是有人不停的擠進來。兩個印度男子立於方寸場中,均首頂包頭,滿頰黑髯,白布裹體,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唯有兩隻碩大的眼珠子在深深的眼窩中活靈活現。隻見一男子甩開手中的黑布,喊了聲咒語,把另一男子蓋在布下,眾人還沒明白究竟,那男子已揭起黑布,眨眼間的功夫,黑布下的男子已經沒了蹤影。四周皆有觀者,眾目睽睽之下,人說沒就沒了,在信儒奉神的東漢來說,觀者已經俱被震住,隻聽一男子高呼:“神人來了!若變個金山出來也不難啊!”他呼完,眾商賈皆敬畏守望,仿佛金山銀山已堆在眼前,再無尋趣之情,若不是人人都擠得粽子一般,否則必是跪地敬天一片了。

“有何神奇,故弄玄虛罷了!”人群中忽傳出異聲,聲音不大,卻都聽的清晰。

此聲一起,觀者立時靜了,來此的俱是商賈顯貴或敏敏小人,多是心較比幹多一竅的人,莫不想從中獲得好處,所謂得利者上不得利者下,腦袋轉的像三月的天,如今聽得有貓膩,俱秉神凝氣,改作觀望。

兩個印度人聽此卻不以為意,那男人再次伸出黑布,黑布竟鬼魅般四四方方的懸浮於他的半身間,眾人看的清楚,黑布下就是地麵,什麼也沒有,俱噤了聲,再次陷入驚恐。黑布落下瞬間,暗裏卻有銀光一閃,當那男子揭起黑布時,眾人皆瞪大了眼珠子,地上竟平白多出一四方深坑來,那變沒的男子正一半身子倒在坑上麵,一半身子掉在深坑裏,不知怎麼了,深眼窩中兩個眼珠子瞪得溜圓,竟然滿是驚恐。那擲黑布的印度男子見此,麵色大變,人還沒回過神來,人群中已經炸開了鍋。

“原來這就是幻人啊!這不是出老千嘛。”

“囂張啊!蠻夷騙子竟然騙到我們泱泱漢國來了!”

“他們竟然褻瀆佛祖,說什麼佛祖俯身,非五千銖免談,著實可惱!不能饒了他們。”

……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越發氣不過,有三兩個會點本事的走到印度人麵前推搡起來,那印度人被推搡了兩下已是滿目凶光,卻不知為何並未發作。此時人群中一身穿直裾青衣的男子道:“何必弄髒你我手腳,綁了去官府就是了。”這男子年約五十,雙眉入鬢,眼神肅穆生威,唯胸前一抹黑髯,飄動中帶來了幾分柔和,從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出身,但言語間卻透著官威。他一語驚醒了眾人,眾人立即行動起來把黃衣人圍在中間意欲擒拿。

就在這時,一團黃影掠過眾人頭頂,直向人群中撲來,立時這團黃影與一黑衣人交上了手。仔細看來,那黑衣人竟是個叫花子,頭頂破帽,滿臉油汙,身上掛滿了補丁,但即使掛了這許多,仍能看出幾處爛洞來。其移動間酸臭撲鼻,饒是場地擁擠,因為他這臭氣,還是硬生生讓出了一片空地。

再看那黃衣人,頭頂黃蟬鬥笠,身裹黃布,整個被包裹在布裏,看不出是老是少,不過身高過八尺,雙肩巨聳,從形體判斷應是個漢子,從衣著來看,應是個印度人,或與適才表演“幻人”的印度人有些幹係。但不知這人為何不救同伴反而與乞兒廝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