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走了,整個世界一片黑暗。
除了一個活死人,躺在潭邊的沙礫上,一動不動,他還活著嗎?他的心已經死了。
要怎樣的絕情,才能對曾經的救命恩人說出那麼置人於死地的話,要怎樣的心傷,才能形容葉君的悲哀絕望。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很久很久以後,葉君麻木的站了起來,他的目光呆滯,大腦一片空白。
他機械的看著漆黑的四周,麻木的望著暗無天日的世界,最後,他動了,他朝著清華泉的深處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去。
水沒過了腳躒,打濕了膝蓋,接著順著大腿蔓延,慢慢的沒及胸口,他慢慢的,走到了那一灣平台前。這灣泉水,是終華山長老掌門的特權,他三年來不論刮風下雨,日日從不間斷,就算暴雨山洪,隨時可能被卷走,就算滴水成冰,凍得血液都要凝固。葉君很辛苦的活著,他很努力的完成別人交付的一切,他日日冒著各種困苦和危險取水,就為了滿足他們的奢侈享受。換來了什麼,換來了無情的嘲笑,換來了四個屍體般冰冷的字。‘絕無此事。’
這灣泉水,你是罪惡的源泉。葉君憤怒了,他一拳咋在平台上,皮開肉綻,血肉崩飛,一拳又一拳,毫無知覺,直到那灣泉水變成鮮豔的血紅,在黑夜裏發著淒厲的紅光。
那光芒越來越亮,映得方圓十丈之內一片通紅,麻木的葉君沒有任何反應,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腳下潭底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吸力,然後葉君一下失去了知覺。
這,是哪裏。葉君渾渾噩噩的醒來,頭疼欲裂,嗓子嘶啞,渾身乏力,身上的衣服還濕冷冷的貼在身上,冷得徹骨。‘我要死了嗎’葉君費力的睜開眼皮,這是個昏暗的洞窟,腳下是條淺淺的地下河,順著河流向的地方,有點微弱的光透過來。
‘不,我還不能死’雖然萬念俱灰,但突然想到病重的老父,對葉君來說,父親是自己如今唯一的親人,是這世上唯一的牽掛,他必須要活下來,不管是在洞窟還是在劍壇比武上,他都必須活下來,然後好好的回到家裏,去照顧好年邁的父親。這個念頭如此強烈,以至於無人能擋。
順著那縷微弱的光芒,葉君一直摸索著往前走,不知道過了多久,雙腿已變得灌鉛般沉重,葉君幾乎是在挪動著,在爬行著,終於來到一個大廳般的地方。
這是一個人工開鑿的洞窟,頂上有著七星指路般排列的夜明珠,一道地下河靜靜的流淌,浮動著幽暗不明的光芒,映著一麵玉璧上滄桑的壁刻若隱若現。葉君走上前,仔細辨認,才發現竟是一個叫天恨老人用指力所刻,此玉璧質地非石似玉,泛著翠綠的光芒,仿佛質地最堅硬的翡翠,而這天恨老人竟能以指刻字,功力之高實在匪夷所思。
“世間七恨,一恨世事無常,二恨紅顏薄命,三恨造化弄人,四恨眾叛親離,五恨忠孝難全,六恨往事已矣,七恨天下無敵。”蒼穹有勁,仿佛隔著長遠歲月,也透著無窮的恨意。
葉君長長一歎,天問七恨,自己已占其二,不過二恨不是紅顏薄命,而是紅顏薄情。女人啊女人,仿佛玉璧上的二恨字句突然跳了一跳,在葉君的歎息中,一股難言的明悟湧上心頭,隨著這股感悟的加強,玉璧上的二恨字句越來越亮,突然葉君腦海翁然一響,一個滄桑的聲音在耳畔回蕩開來。
“小鬼,恨從何來?”
葉君一驚,回顧左右,洞窟四麵靜悄悄的,仿佛這個聲音是從腦海裏生出來一般,豪無來跡可尋。
“小鬼,恨從何來?”
蒼老的聲音再次重複了一遍,葉君看著玉璧上光芒四射的二恨字句,心中已有明悟。
“恨有所恨,恨不得不恨,恨仍然有恨,恨不知所恨。”
玉璧沉默半響,對葉君所恨不做回應,過了許久蒼老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吾乃天恨老人,七恨問心,小鬼已得其二,特傳你七日成魔**二卷,待你領悟七恨後續,再來此尋剩下功本。吾之絕學,非世人之學,窮盡天地變化,神鬼莫測,一切種種,自行摸索,好自為之。。”聲音漸漸沉寂下去,玉璧光芒也黯淡下來,最終消失不見,地下河緩緩飄下一個金色木盒,葉君撈起來打開一看,正是七日成魔**二卷。
尋了塊平石坐下,就著夜明珠的微光,葉君打開秘籍,扉頁陳舊不堪,仿佛日日被人翻閱。紙麵泛黃,凹凸不平,實在沒有絕世秘籍的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風範,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葉君強壓下心頭的種種疑惑,一卷字語生澀,奧晦難明,葉君看了半天,依稀猜測是講了一門吐納口訣。再定睛細看幾遍,黃紙上的蒼勁仿佛活過來了一般,躍然紙上,化做一個個神奇奧秘的符號,紛紛揚揚的飄進葉君腦海之中,不知不覺中,葉君呼吸的節奏悄然改變,時而三長兩短,時而七短三長,甚至突然屏息了五分鍾之久,然而葉君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