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阿彌陀佛(1 / 3)

我一馬當先,把同伴們甩出很遠。

馬是爹爹的老馬,旗是俠客林的老旗,身後的夥伴,不是俠客林的老夥計,就是爹爹的老朋友。

隻有我是新的。

我勒住馬,回頭向忠叔望去。塵土飛揚中,忠叔的身影忽明忽暗。

老馬不耐煩地長嘶了一聲,打了好幾個響鼻。它已經久不遠行,揚蹄狂奔的滋味讓它覺得比天天好草好料還要滋潤。

遠遠地,一個剛入中年的鄉下漢子望見俠客林的旗色,狂喜地扔下手中的!頭,拉著身邊的小孩,激動的不知該說些什麽,不知說了些什麽。那孩子望望他,望望我們,望望飛揚的大旗和五花八門的兵器,眼中放出光來。

這個漢子,也許是當年爹爹的崇拜者,也許是爺爺的。。。。。。

大家都趕了上來,我打馬揚鞭,蕩起一片煙塵。

達摩寺近了,期限也近了。

路上、集上、橋頭、攤邊,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江湖人物越來越常見了。遠遠看見俠客林的紅旗時,他們常常爆發出陣陣歡呼聲;但靠近時,他們便都沈寂下來,拘謹地打著招呼。忠叔幾乎認識他們所有的人,大家交換著彼此的憂色和擔心。

一路上盡是同道,沒看見一個敵人,但敵人的震懾寫在每個人的眉宇,印在每個人的心胸。

大旗旗角悄無聲息地垂在我肩頭,夕陽漸漸地紅了。

達摩寺。

一念大師和達摩寺18羅漢肅立山門,神色澹然,恭迎著登門的三山五嶽英雄。

雖然禮數周到,但我隱隱覺得,他們看見了俠客林的大旗,卻似乎並沒有看見我。

來達摩寺的江湖人物足有千餘人,在寬闊的禪院中,卻也並不顯得擁擠。

忠叔緊跟在身後,一步不離:

“很多名門大派無一人前來,那些旁門左道的人物倒來了不少,唉!”

聽說,玄秘派並不知道什麽是名門正派,在他們眼裏,除了他們自己,都是旁門左道,包括活人,包括被當作神的死人,包括活人和死人們寫在紙上的一切。

人群不時傳出各種的聲音,卻並不顯得很響亮,很嘈雜。

“那些洋和尚什麽時候來?”

“今天,未時”

咚~~~~~咚~~~~~~。。。。。。

鍾聲響起,現在就是未時。

18羅漢和達摩寺僧眾們不知何時已經來到院中,五色僧衣如花團錦簇,手中或刀或杖,或鏟或槍。

“動樂迎賓!”一念大師的聲音竟有些顫抖,絲竹響起,不知什麽時候點起了檀香,佛香樂音,飄然縈起。

“阿彌陀佛。。。。。。”

山腳下忽然傳來許多人齊聲誦佛之聲,如海濤,如潮水,卻沒有海濤的,潮水的起伏,隻是漸漸地響,漸漸地近,像一座壓來的大山,推不開,避不了。

檀香沒了香氣,因為人人摒住了呼吸;絲竹沒了韻律,因為大家已渾忘了鼓板。山上山下,惟有全無節奏、全無起伏、全無生氣的“阿彌陀佛”之聲。

陽光灑在屋頂、灑在院裏每個人的身上。

我不由地打了個寒噤。忠叔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我定了定神,伸手接過了大旗。

一片白色的人潮湧過,院裏院外,已無一點空隙。

所有的來人都是一樣的打扮:光禿的頭頂,白色的長袍,既沒有念珠,也沒有鞋襪,甚至沒有一個人拿著哪怕一根木棍。

他們中有的高鼻深目,但絕大多數卻是和本地人一般的容貌。

走在最前麵的10多人,卻個個是異域麵容。

為首兩個老僧也是同樣的打扮,隻是腳上老繭,遠比餘人粗厚許多。

沙迦巴那,沙迦隆東,玄秘派的正副僧長。

他們進一尺,我們退一尺;他們進一寸,我們退一寸,許多人已經被擠進了大雄寶殿,有達摩寺僧和各路江湖朋友,也有白衣的玄秘派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