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宰相說完話直直地往趙承德身邊衝去,嚇得趙承德站起身就往旁邊躲。宰相卻是一頭碰在龍位上,將澄亮的皇位染上了一塊鮮血,軟軟地倒在地上。
“大人!大人!”馮遠敬再不能忍,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宰相,一探頸部已經氣絕,隻得對著其他人遺憾地搖了搖頭。
“來人!把這老東西拖出去!掛在城頭上以儆效尤!抄家!朕要抄他的家!”趙承德氣得暴跳如雷,他方才嚇得厲害,以為宰相要衝過來刺殺他。
“皇上!三思!”馮遠敬從齒間蹦出這幾個字,眼裏的冷意直直地掃過去。
趙承德被他的眼神驚住,又往後退了幾步,也不顧其他人,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馮大人,好生安置宰相大人吧。”蕭景夙上前沉痛地說道,宰相的突然離世也令他猝不及防。月離國的事是必須要說的,這誰也阻止不了,他隻是遺憾這個忠臣的生命罷了。
“蕭王爺是什麼時候知道月離國的事?”馮遠敬看不透眼前的人,他明明一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對著任何都能淡笑而過,卻自有王者氣度,尤其是他站的離皇位如此近的時候,好像他才應該是坐在皇位上的人一樣。馮遠敬忽然想起那日馮清歌跟他說得那些話,她暗示的人選,極有可能就是眼前這人。
蕭景夙本已轉身,卻聽他的話又轉過來笑道:“馮大人不會再怪本王吧,月離國的事早晚有一天你們都會知道,本王隻不過讓它提前了些,不然去救場的功勞你們也不會知道啊。”
“誰?”馮遠敬立即問道。
蕭景夙卻不再答他,留了個瀟灑的背影便離開了。
馮遠敬在心底回味著他的話,明明是討伐他守城不利的朝會,最後以趙承德倉皇而逃收場,這事他任何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原先支持他的臣子紛紛氣恨,又有宰相的血濺當場,直接刺紅了他們的眼睛,想這些人再忠於趙承德簡直是不可能的事。而蕭景夙最後說去救場的人會是誰?對,是他!一定是他!
馮遠敬隻猜到一部分,另一部分他不知道的是,殷鴻離去伏擊從慶陽的軍隊時,帶的副將正是馮墨寒。殷鴻離很快從鎮壓暴民的事中抽身出來,直接調了大部分的蓉城軍直駐青州,將從慶陽的人攔在青州城外,又命景華樓的刺部隔絕了從慶陽與趙承德的密信,趙承德根本不知道從慶陽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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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清歌這些時日也沒有閑著,太皇太後時不時地召她進宮陪著,她好似很喜歡自己,不過倒是沒有再提賜婚的事,也叫馮清歌微微鬆了口氣。
前朝的事傳到後宮來的時候,馮清歌恰在中萃宮陪著,主位上除了太皇太後,旁邊陪坐著薛太後,以及柔太妃,定太妃,以及蘭妃,還有久未露麵的昭華長公主。
宮女驚慌地來報,言語繞了半天才說清楚,說完趕緊跪著不敢起身。
定太妃最先驚地站起來,也不知是起猛了還是嚇到了,眼前發黑竟這麼暈過去。除了她的隨侍宮女慌著叫她,其他人都沒注意到她這裏。
薛太後手一抖,手中的杯盞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眼裏透出一股厲色,狠狠罵道:“這不可能!皇上怎麼會將月離國的人領進來!”
“太後,小小的宮女豈敢亂傳這樣的消息。也不知皇上怎麼想的,引狼入室的事也能做出來,這不是將我們大昭擱在人家的案板上頭嗎?”柔太妃跟著說上一句,也不顧上頭薛太後掃過來的眼色,做得出來難道還不能說?
重重的叩擊聲,太皇太後一掌拍在桌上,將手中的佛珠拍散了,渾圓的珠子掉了一地。
“統統住嘴!來人,傳皇上來見!”太皇太後怒極卻還算鎮定,立喝道,將方才亂哄哄的景象壓住,才掃過昏倒的定太妃,眉頭一皺,不過是昏過去,又不會死,不值得她著急。
中萃宮的護衛領命準備去傳太皇太後的懿旨,卻見明黃色的身影從宮門口直奔進來,趕緊嚇得跪在地上行禮。
趙承德一口氣奔到中萃宮,跪倒在太皇太後腳下,毫無尊嚴地哭道:“皇奶奶救朕,皇奶奶救朕啊!朕不想的,朕隻是害怕,隻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