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歌自是安靜地聽著。
“定北王駐守一方,早已不是皇家可以指使的,樹大招風,總有一天會惹去禍端。這是任何帝王都不願意看到的。而南都更不必說。若不是早年瑞平犧牲自己嫁過去以示安撫,南都早與大昭分道揚鑣。承德這孩子從小跟在承澤後頭唯唯諾諾,一朝當政還是脫不開格局,偏將這兩頭虎狼領進來。”,太皇太後說著重重歎了口氣。
馮清歌眼角微抽,不知太皇太後說這話有何意思,也不好答她,依舊不作聲。
太皇太後的聲音忽地沉了下來,重重地喝道:“哀家隻問你一句,你與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聯係!”
“臣女不懂太皇太後指的什麼,因為長公主的關係,臣女與蕭王爺確實有過接觸,但與殷世子也隻是因為兄長的緣故多見過幾回。”,馮清歌自然不能多認一句,她也絕不相信太皇太後能夠掌握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他們行事隱蔽不說,景華樓也不是吃素的。
果然,太皇太後又多看了她幾眼,好似在思索她話的可信度。
“安敏縣主,若是哀家將你賜婚給南都王爺,以全大昭與南都王府之誼,你可願意?”
馮清歌的心忽地跳起來,太皇太後之所以會賜她縣主的身份,便是留著這處用上,一時不知如何答複,後背上竟冒起汗來。
太皇太後也不需要她的回複,自個繼續說道:“瑞平的意思也是如此,哀家自然要全了她的心意,況且南都的情況與其他地方不同,除了安撫別無他法,哀家跟你保證,隻要你嫁去南都,替皇上安撫好那些臣民,你的父親,你的兄長在大昭必更受重用,皇上會給他們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力。”
***
聽風院內。
“小姐,你從宮中回來怎麼一直發著呆?”巧文將手中的蠟燭點燃,回頭便瞧見自家小姐正對著白蓮燈發呆,那燈還是殷世子送給小姐的,從京城帶到南都,又帶了回來,小姐雖不曾交代過什麼,實際上卻很是珍視。
“沒什麼,圖蘭回來了吧。你請她來一趟。”馮清歌收回心神,吩咐道。
片刻後,莫圖蘭走了進來,馮清歌示意她坐下,直接開口道:“這幾日辛苦你和華瑤了,深夜也睡不好覺。”
莫圖蘭輕笑道:“馮小姐說得哪裏話,白利族幸地小姐的指點,眼下生活比往日好上太多,我們都很感激你,一點小事又何須放在心上。隻是圖蘭覺得那位太皇太妃不能再嚇了,她的心神已經脆弱了許多。”
馮清歌點頭道:“的確是,我也不打算再做什麼,能做的我已經都做過了。她信不信,以及下一步會如何做,我都控製不了,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到底是心裏有鬼的,不然也不至於被我們嚇到。所以說人是真的不能做虧心事。”莫圖蘭一臉認真,卻惹得馮清歌臉色一默,若是真的有鬼怪的話,那她這樣冤死重生的靈魂豈不是從地獄裏爬上來一般。
“還有一事我想問你,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不留痕跡地毒殺人?”馮清歌低聲問道,眼底極為平靜。
莫圖蘭皺著眉頭想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就我所認知的範圍中,能夠不留痕跡的毒藥實在太少,就連我們白利族慣用的蠱毒也是會有痕跡的。不過我曾經聽張大夫說過,有一種千機草,毒性很強,又難以察覺,倒是勉強能用,隻是我也不知再哪裏能尋到。”
馮清歌柔柔一笑,“我知道了,多謝你相告。”
夜深了,聽風院裏的燭燈還亮著。
華瑤輕手輕腳地閃身進了屋子,馮清歌披散著長發坐在床榻上。
“外頭情形怎麼樣了?”,馮清歌低聲問道。
華瑤靠在她身邊,穩了穩氣息說道:“世子去鎮守那些怨民,將混在怨民裏頭的幾個聲音最大的人捉了起來一查,卻發現竟是白利族的餘孽。而月離國的太子已經將青州的後方圍困住,青州攻擊蓉城凶猛,卻久攻不下。依殷世子的意思,自然是要耗著的。趙承乾已經氣得親自上陣,勢必要拿下蓉城。”
“這麼長時間了,趙承乾一定早已耐不住,戰局拖得愈久對他越不利,一旦趙承德坐穩皇位,他再想攻回京城可就難了。看來蓉城是要退一退了。”
“若是這樣,蕭王爺那可怎麼跟皇上交代?”
馮清歌不作聲,心裏卻在想,蕭景夙……趙承德不會責怪他什麼吧,難道自己真的要接受安排,嫁去南都王府?不,不可能的,殷鴻離不會答應,而她也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