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歎息輕輕響起,宛如空山鳥鳴,“善哉,善哉,施主如此戾氣,必當受過非人折磨,難不知紅顏薄命英雄白發,豈不是人間最悲事,回頭是岸,回頭是岸,終將一死,何必執迷不誤。”佛門功法所施真氣耀眼,似烈日淩空,一襲僧袍從酒樓外掠至,數丈距離瞬息走過,來者是個佛門老僧,麵容慈悲,僅是揮出一掌,便將蕭歡萬劍訣劍氣擊破。
蕭歡早已借由輕功落地,引氣回劍,冷目看向來人,一雙鳳目冰寒徹骨,透露出無盡殺意。
“靈音寺護法忘塵,閣下若不執迷破陣,再過幾個時辰,老衲幾人願自行解陣。”佛門老僧雙手合十,微微頷首。
蕭歡聽罷,狂笑道:“讓我放下,可知江湖恩怨二十載,當年寒山樓外逼死家師時,你們可曾有過放手!我平生最恨你們這些滿口道義的正派子弟!所謂仙道修心不過都是胡言!”
此言一出忘塵和尚詫異道:“當年舊事你是怎麼知道!”
“我是怎麼知道,閣下可知詭道宗!”蕭歡冷笑開口,眼中殺意更盛。
忘塵聞言眉頭微皺,像他這個年紀自然知道魔門詭道宗,心中已有猜測,答道:“詭道宗是魔門六派最神秘的宗派,門派弟子若麼癡迷長生避世,若麼嗜武成狂,將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從無盡殺戮中領悟武道真諦,傳人不多卻個個是絕世高手,曆代魔帝大多出自詭道宗,門派弟子人數雖少卻是魔門六派實力最強的,自上任魔帝詭道宗宗主楚蕭嬴斷琴避世後,魔門無主,詭道宗不複存在,現在人提起魔門六派,第六派指的是邪王穀,十年前於南疆崛起的新門派。”
“避世!好個避世!當年你們逼死家師,又令楚蕭嬴為救摯愛斷琴欲置他死地,卻反被問道破陣,無奈以詭計聯手廢他修為,卻也自傷七分無力留人!我說的是錯是對!”蕭歡怒睜雙目,此言令柳蘇三心心中一凜。
柳蘇三年華不過雙十,對於二十年前的江湖舊事隻是聽師父說起,隻知當年鬼門強勢,雄踞九州西陸,因與魔帝交好,欲助亂臣賊子權傾天下惹得正派聯手,最終與門派精英弟子一齊命喪寒山樓外,這才導致曾經盛極一時的鬼門暗弱。再觀忘塵麵容,便知當年他們聯手以詭計傷敵並非胡言,柳蘇三驚異,這等卑鄙手段取勝在她看來極為正常,隻是眼前這個僧人乃是師承千年古寺靈音,又是得道高僧,竟有如此難言往事,實在讓人不得不驚訝。
“當年之事,實屬無奈,閣下是詭道宗傳人,難怪出手狠辣,不顧惜自己生死。”忘塵歎息道,對於二十年前的江湖舊事,他從來不輕易提起。
“詭道宗蕭歡!今日必取諸位首級!既知我身份何不現身一戰,不需我一一誅殺!”蕭歡怒喝,鬥笠取下,咬破手指,滴血指尖拂過手中劍,劍身響起龍吟之聲,陰沉至極。
忘塵此刻再難鎮定,雖知今日對手非是等閑之輩,不想竟於二十年的詭道宗有關,再觀蕭歡以血喂劍,慈悲麵容滿是詫異,“楚蕭嬴琴中黑龍!不可能!柳姑娘你快且退陣,二十年前江湖舊事,也該有個了結,回去告知令師今日之事!此人不死,九州必亂!破軍再生!生靈塗炭!”
忘塵以掌風擊中柳蘇三,她身形則在扭曲中歸於無有。
蕭歡已然疾步衝刺,向著忘塵所在酒樓掠近,身形宛如疾光電影,轉瞬之間,已在忘塵身後,手中劍帶著龍吟聲響刺入忘塵背心,自胸膛傳出。豈料忘塵肉身化為一紙黃符,一襲道袍落於酒樓對街瓦頂,其後又多出一個道士轉身站立。兩人麵容滄桑,模樣相同,宛如一體雙生的兩個怪物。左邊道士畫符,右邊道士持有桃木劍,異口同聲道:“這個小兒有點辣手,忘塵禿驢還不感激我們,事先給你施下了替死符。”
“不想一件小事竟惹來無窮麻煩,紅顏禍水此言當真不假,軒轅先生占星算得大災竟是指這個少年。”忘塵飛身落於手持桃木的道士身側,麵容依舊慈悲,連連歎息。
一劍撲空蕭歡沒再追擊,握劍冷觀並排戰立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