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落花有道(1 / 2)

當時,陽光正值上空,段靈墨這話如同一尊魔杵一般重重的擊在了這群依舊未曾脫去稚嫩的沙彌心中,天龍寺高不可及的形象似乎有一絲將要坍塌的危險。破怒見況,眉頭大皺,天生的佛臉上的煞氣更是濃厚了幾分,怒喝一聲。

“這一切不過是做給你看罷了,我天龍寺難道真會怕了你不成?”

縱使匍匐在地,破怒性情依舊不變,不顧胸口三道傷痕坐起,很是嗤笑的回喝一句,聲音帶著嘲諷,這種嘲諷讓那些驚疑的沙彌們互相對望,士卒亦是目光不定。

天龍寺內盛行武學之風,確實不可能隻有這一點點小戰力,不然也不會整天說什麼匡扶天下了。後方華赫艮聞言輕蹙眉頭不語,而且他們在登山四處無一香客,大理軍甲亦是持木劍上山心中就有猜想了,一切隻是一場博弈,讓段靈墨平息怒氣的博弈。現在這小和尚的話卻更讓他肯定了這種猜測,一切隻是做給皇室的戲。

終究山門裏麵生活的以及此刻依舊如常打坐的那些老和尚有許多比保定帝輩分都高,所以自一開始段靈墨不可能把天龍寺怎樣,最多也就是找幾個替罪羊罷了。

天龍寺這般根基究竟是好還是憂患呢?華赫艮心底略有些不安的想著。

前方段段靈墨停步,臉上帶著一縷詭異的笑容,輕指點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持著斷劍的人說到:“噢,那個誰你告訴這位大師我們今日是來做什麼。”

“太子即將十五歲慶生,為感謝天龍寺高僧多年教誨特地在天龍寺外進行布陣,讓傳藝的高僧們進行檢閱。”

“若是殿下一個時辰後不傳令停止檢閱,則放火燒山,士卒破甲蒙麵係黑巾滅山,不論戰果,終生不可歸大理。”

聽著這名軍卒的聲音,破怒臉上的冷笑越發的明顯,可是後一句冰冷無比的‘不論戰果,終生不可歸大理’卻是讓他神色大變,這是要以舍棄三千精銳士卒也要給天龍寺一個好看麼?就為了自己的一點麵子?

破怒目光驚怒的望向段靈墨。“你敢?這寺內可全是段氏嫡係一脈,若是妄動,大理根基將傾覆,吐蕃與宋朝必會大舉進攻……咳咳。”

被心中的驚怒擾了心神,他暴喝出音,強行壓製的傷痕卻是爆發開來,連說話都很是費力了。可是他視野裏那個一身貴氣的少年卻是不再回眸,隻是邁著大步奔向那陽光下金燦燦的正殿。依舊站立的三十幾名士卒神色莊重的跟在後方,不過眨眼間這裏就隻剩下一群傷員與半傷員了。

“你們當知曉天龍寺為大理之本,難道不勸勸你們殿下嗎?”

方寸大亂的破怒驚喝,對著四周依舊平靜的士卒喝道。這時,之前被段靈墨指名道出將令的士卒用劍鋤著身子,輕上前一步,冷冽回道。

“我等隻知殿下是與陛下是一國之本,身係我大理一國禍福。圖謀一國太子,當處死罪,夷三族。”

“此言大謬,太子亦不過是芸芸眾生一人,在佛眼裏是沒有區別的。”旁側有小沙彌輕聲呼應破怒,可是,他的佛禮境界太差,不等那人回應便有幾個士卒同時開口。

“我等不是佛,是士卒。”

聞言,躺在地麵的僧侶後背全部一涼,**聲為之一靜,寒氣直衝天靈蓋,再無一人敢小覷這個少年。同時他們也全部意識到不妙,此話之前天龍寺所有人都認為這次隻是一個少年的越界出兵罷了,不可能有人有膽量攻入天龍寺山門,可是此刻他們心中慌亂了。

若是在這般毫無準備下,天龍寺真有可能被三千士卒一鍋端了,比起念經的和尚,那群曆經戰場的軍士們可是更懂得合作的。有人想去傳信卻是被一根斷了的木劍攔住了去路,這裏依舊是半傷員占著主場。

至此,破怒張嘴,就欲大喝,可是這聲凝聚他最後力量的長嘯未曾起音便被一個木棍打斷,一聲怒吼,帶著濃濃的不甘與悲戚。

“阿彌陀佛。”傳訊無望,這群僧眾隻能靜等訊息了,他們此時依舊深信,隻要方丈處理得當,天龍寺當無恙。

眾人所係的段靈墨一行人不過片刻便走至那中門大開的正殿,殿門處有兩個武僧打扮的沙彌握著一根長長的武棍站立在兩邊,大殿裏麵本因與自己三個略有些消瘦的師弟正坐在蒲團。下麵是百多個十七八歲的小沙彌在做著今日被提前的午課。段靈墨就這樣站在殿門之外,平靜的看向閉著雙目的本因,清俊的眼神裏釋放而出的是一種淡漠的冷意。

後方知曉了將令華赫艮此時明顯亂了分寸,根本不敢進言,就這樣跟在後方,見到自己殿下此時尚且平靜的臉容心底大呼一口氣。巴天石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妙,可是這群士卒根本就不是他能影響的,更無法指揮,也隻能跟在後麵幹著急,最後猛一咬牙,望著西北方向輕輕躬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