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天邊的星光,由模糊而漸至清晰。
東玄大陸之外的最東邊又一處名為無極島的島嶼,在島嶼西南邊陲的一座老舊小鎮上,許山枕著胳膊,斜躺在閣樓的屋頂上,遙望著遠處看不清晰的星辰,禁不住側過身去,輕笑了起來。
想來是閑來無聊,又或是因為年紀大了睡不踏實的關係,閣樓下的廳堂裏,鎮上小有名氣的王瞎子又開始講起那些關於九州,關於修行的仙俠故事。
王瞎子而今老邁,半邊身子已入了黃土,說話聲音大卻沙啞渾濁。
此時,彎月還未爬上枝頭,星辰還是那般璀璨。閣樓裏,有淡淡的沙啞聲傳出。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很遠很遠的遠方,有一個名為九州的地方。那裏是修者的聖地,據老一輩傳下的往事,九州是修者最為遙遠、神秘的故鄉,是修者的起源地。在那裏,靈氣充沛,仙境奇珍遍地可見。據說,當我們東玄的修者在達到一定境界,實現羽化飛升,便會重新回到九州,那個我們最為遙遠的故鄉,再次踏上更為漫長的仙途……”
“不過是一個故事罷了,講了這麼些年,屁股下吱吱呀呀的座椅都換了幾個,您老人家還沒有說夠呢?再者,仙俠世界再好,又哪比得過一個家的意思!”
許山似是睡過去一般,側著身子,蜷縮在閣樓的青瓦上,嘴裏的喃喃低語聲漸至模糊。
此時,月明星高。玄青色的月華若傾瀉的江水般,飛流直下,籠罩了好大的一片土地。
橘紅燈影外,一行清淚順著鬢角輕輕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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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霧朦朦的沼澤之地外圍,那處濃霧翻滾映襯下濕霧最為淡薄的山穀裏坐落著一處小小的無名村落。
村落,幾百年中鮮少有外人出沒。想來此地偏辟又藏於大青山深處,世間怕是罕有人知曉。
隻不過,即使是知曉了,即使是不知曉,粗茶淡飯後亦不過是一句不值一文茶水錢的屁話罷了。
這個無名村落的存在對於其它人而言自然是不足掛齒,比不上韭菜餡後,那枚殘碎著緊貼在牙尖上的韭菜葉。隻是對於來到這個世界十餘年,經曆過人世間近乎所有酸甜苦辣後,漸漸認同這個世界的許山而言,村落偏僻而貧窮,卻是家的存在。
……
“嘭”的一聲悶響,如同汽車爆胎般,野豬碩大的腦袋瓜子,讓許山掄著鋤頭開了一個碗大的窟窿。
“日!敢糟蹋老子好不容易種下的莊稼!”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鋤!你們知道不知道,老子為這點糧食費了多少心!”
“奶奶的,老徐家的地就在旁邊,你們怎麼不去糟蹋他的……”
無名村落因為窩在山坳裏的緣故,村裏僅有的幾畝山田也多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山嶺間,適宜種植的半山腰處。因為山嶺間人煙稀少的緣故,山中有著大量的野獸。無名村落僅有的幾畝田地,時常會讓下山尋食吃的野獸糟蹋的顆粒無收。
此時,許山家僅有的三畝七分田地裏,便跑進來一群頗具規模的野豬,直氣的許山上躥下跳,恨不得將手中的鐵鋤頭耍成關公廟前的大刀。
幾年來,因為時常會出現一些野獸傷人的事件,無名村落的村民已經很少有人樂意種地了。
總算因為靠著這麼一片大青山的緣故,不能耕地的無名村落村戶們,日子雖說過得緊巴了一些,卻也少了許多種田的勞累,日子過得還算悠閑自得。
據說,老徐頭去年就因為家中的田地糟了野豬的禍害,急火攻心之下,連吐了好幾口血,養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這才慢慢地醒轉過來。此時聽著許山大聲嚷嚷著:“老徐頭的地就在旁邊……”分明是一副不管他人死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