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芙心裏微動,眼裏便含著笑意,麵上卻故作生氣地朝徒淵嗔道:“我未想到您的身份如此高貴,那我以後要怎樣稱呼您呢?是叫二殿下,還是叫二爺?”
徒淵見甄芙眼波流轉,皆是笑意,嘴角卻有些打趣的意味,看上去實在不像生氣的樣子。於是他就放了心,神色不自覺含了情意:“隨你怎麼稱呼,我都是喜歡的。
“那……還和以前一樣行嗎?”甄芙下意識垂眸避開徒淵的眼神,有些不適應地捏捏手腕,覺得今日的徒淵情緒變化過於明顯了些。
“隻要你不與我生分,不管你叫什麼,我都是愛聽的。”徒淵見甄芙垂著頭,茜紅色的領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細膩的頸子。他耳根就微微泛紅,慌忙的移開視線,片刻卻又忍不住偷瞧了一眼。
甄芙能敏銳地察覺徒淵微灼的視線,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坐立不安。
她感覺今日的徒淵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但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感覺到甄芙有些不自在,徒淵便強迫著自己移開目光,告誡自己來日方長,不可亂來,今天要做的事已經成了。
“今日就隻想與你說說此事,”徒淵輕輕摩挲著扇骨,壓下心底的不舍:“現在不早了,你若急著回去,就回了吧。若是不著急,便待我見了外祖父,再送你回去。”
甄芙聞言心裏鬆了口氣,忙站起來微微福身,碾然一笑道:“哪能勞煩哥哥,我自己也是可以回去的。”
“好吧。”徒淵心裏微微失落,卻也未說什麼。隻一路把甄芙送上馬車,見馬車走遠了,他才折了回去。
幾日後,林如海便到了。
賈府裏的賈璉早站在了船埠邊,一見林如海便殷切地迎了上去,拱手作揖:“姑父可來了,這幾日老太太老念叨著您呢。”
林如海眼裏有幾不可見的諷刺:“勞老太太惦記了,我今後自會回報她對玉兒的看護之情。”
賈璉不覺他語氣中的冷意,突然就笑著道:“唉呀,瞧我這腦子!”他抬起手,輕拍了下腦門:“林妹妹聽說您今日就到,因思父心切,便早在旁邊的轎子裏候著了。”
林如海一聽,果然看見轎子邊站著的是雪鸝和清沚。他眉目瞬間便柔和了很多,忙走了過去,停在轎邊,柔聲喚道:“玉兒。”
轎子裏的黛玉愣怔了片刻,便立即撥開了轎簾的一角。
果真是她的父親,黛玉眼眶霎時紅了幾分,微哽咽道:“父親,您終於到了。”
林如海移步,用身子擋住黛玉外露的身形,才細細打量了著她。半晌,語氣有些澀然道:“玉兒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可是又未好好用飯?”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便令黛玉幾欲落下淚來。
但她見自己父親麵有愧色,又忍不住彎起嘴角,安慰道:“父親是關心則亂。玉兒有清沚看著呢,每日都有好好用飯,不僅未曾有消瘦,反倒增長了些。”
林如海見黛玉堅強了不少,又未像姑蘇時那般愛落淚,隻覺得更心疼幾分:“咱們家在京城原是有官邸的,我早教人收拾清爽了。待我今日去看望了老太太,你便隨我回去罷。我要親自看著,才知道你可有好好用飯,好好安寢。”
“嗯!”黛玉嘴角笑意更濃,心情輕快地放下了轎簾。忽然就覺得正忐忑的心落到了實處,無比的安心。
“如此先去拜見老太太吧。”林如海朝賈璉隨意說了一句,便刻意忽略了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坐上了賈府準備好的軟轎。
賈璉麵上訕訕,隻能無奈地也坐上轎子,令人起轎。
轎子經過了寧榮街,聽到叫賣聲,談話聲,便能粗略感受到京城的熱鬧。轎子從榮國府正門而進,黛玉像第一次來時一般微微拉開簾子,瞧了眼外麵的繁榮依舊的景象。
此時此地與昔日光景何其相似,隻是黛玉的心態早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