妉塵露出害怕的表情,眼中波光粼粼,含著水霧,往後挪了幾步,試圖躲到京兆尹的身後,避開王寧宇刀子般要將她淩遲的目光。妉塵本就自是個孩子,臉色又不太好,故意做出這副樣子,愈發顯得楚楚可憐,激得京兆尹父愛爆棚。
京兆尹向左前跨了一步,將王寧宇嗜血的目光擋得嚴嚴實實,因王寧宇沒有下馬,不得不仰頭看他,心中不悅更濃,“王寧宇,本官還在此處,你就敢對郡主惡語相向,欺人太甚的人是你!”王家的教養不過如此,京兆尹還不忘腹誹。
妉塵小動作扯了一下京兆尹的衣擺,小聲道:“成大人不必氣惱,王公子可能是誤會我的意思了。”講完便探出半個頭,眼中蓄著挑釁,語氣卻小心翼翼且無比誠懇,“王公子,我說的鼠蟻之輩指的是成大人身邊可能存在的壞人,不是指王家的人。”
少清哪見過如此柔弱憐人的妉塵,下巴都驚掉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一邊暗暗感歎自家小姐精湛的演技,一邊不忘落井下石,“成大人,我們家小姐就是太善良,總把人往好了想。王大公子是王家的嫡長子又如何,我們家小姐是一品頌月郡主,大人是朝廷命官,王公子見了不行禮也就罷了,連馬都不下,真是好大的架子。人都說我們家小姐與主母不和,卻又哪知王家皆是這樣目空一切不好相與的人?”
妉塵樂了,她還真不知道少清有這樣的口才,句句珠心不算,還惦記著為她開脫與主母兄姊不和這樣的傳言。
王寧宇坐在馬上,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憋得醬紫,額角青筋直跳,手關節捏得“咯咯”作響,若是可以,他現在肯定毫不猶豫上前一掌劈死妉塵和妉塵身邊的丫鬟,眼睛都不帶眨的。可是,京兆尹在,而且上下打量了一番少清之後,王寧宇發現,自己未必就是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的對手,心中一驚,慢慢冷靜了下來,差點就中了慕容妉塵的激將之計了。即便如此,王寧宇還是在做了幾次深呼吸,用內力真氣生生壓下心頭怒火,才恢複正常表情,額,表情還是有些僵硬的,翻身下馬,對著京兆尹作揖,道:“在下方才一時情急,竟是忘了規矩,讓成大人和郡主見笑,見笑了。”
京兆尹冷哼一聲:“見笑沒有,今兒見識倒是見識到了。”王寧宇遊學回京不久,便在察舉歲舉時被舉薦為賢良方正,後來雖因其不願入士而未做官,但為皇帝出謀劃策過的名頭在,京兆尹也不指望他真會像白丁一樣磕頭行禮,但還是忍不住諷刺一句。
王寧宇眉梢微抽,看到京兆尹背後笑得璀璨的妉塵,突然也是笑了:“郡主沒有受到驚嚇吧?今晨不知為何,郡主的瓷器鋪子被亂民打砸得一塌糊塗,真真可惜了一屋子的好瓷器。郡主倒是消息靈通,是來看鋪子的情況的吧?怎麼方才一直在街角聽成大人和在下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