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雪花漫天飄灑下來,綿延百裏的雲霄山銀裝素裹,變成了一片潔白的世界。
冷厲的朔風中,一名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道士衣袖飛舞,踏雪而來。迅如閃電的身形飄逸出塵,天上的雪花,剛剛靠近他的身體,就已經紛紛融化。更加奇特的是,在他一路行來的雪地上,居然沒有留下一點腳步的痕跡。
前方是一座陡峭的山峰,筆直插入雲霄。這是雲霄山七十二峰中最為險峻的紫霞峰,平時隻有一條狹窄崎嶇的小路才能通上峰頂,此刻早已被大雪完全覆蓋。那名道士飄逸的身姿沒有一絲停滯,迎著怒吼的風雪,飄然而上。道路兩旁蒼翠的鬆樹上,壓滿了皚皚白雪,形成了獨特的雪鬆景觀,巍為壯觀。
紫霞峰頂地勢平緩,一排整潔的竹舍盡收眼底。這裏是雲霄五子中拂風子生活、修煉的地方,幾名閑坐的弟子見到那名宛如神仙禦空而來的道士,臉上都露出驚訝尊敬的神情,紛紛起身躬身行禮。那名道士微微頷首,徑直來到拂風子居住的竹舍前,沒有多做一絲停留,推門走了進去。
拂風子是名麵貌清臒的中年道士,此時端坐在一個蒲團之上,雙目緊閉,猶如雕像般一動不動,全身籠罩在一層氤氳的白霧之中。那名道士知道他正處於修行玄功的緊要之處,也不開口驚擾他,默默站在旁邊,低頭向懷裏看去。
原來在他的懷裏,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雖然剛剛經曆了一路風雪,可是這名嬰兒粉嘟嘟的小臉上,透出一股健康的紅暈,正在香甜的沉睡。道士注視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慈愛的光輝。
良久之後,拂風子長長籲了口氣,緩緩睜開雙眼。當他看到眼前那名道士後,臉上顯得十分錯愕,匆忙起身,稽首道:“拂風子參見掌門師兄。”
原來這名道士是雲霄門掌門人無塵子,位列雲霄五子之首。雲霄山是道教名山,名垂天下,無欲神功和九天劍法更是威震江湖,盛名已經延續了千年之久。
無塵子擺了擺手,道:“這裏又不是太清宮,就隻有你我二人,師弟不必多禮。”
拂風子看到師兄懷裏的嬰兒,心裏微微一驚,開口問道:“師兄,你從哪裏抱來的這名嬰兒?”
無塵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把那名嬰兒交給了拂風子,道:“師弟,我知道你的眼光最為獨到,你且看一下他的資質如何。”
拂風子接過繈褓,裏麵的嬰兒猶在熟睡,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粉雕玉琢一般的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拂風子心裏湧上一股憐愛之意,默默運起玄功,一股柔和的金光緩緩透過繈褓,把那名嬰兒全身籠罩起來。拂風子倏然抬起頭,驚喜的道:“這名嬰兒根骨奇佳,假以時日的話,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傑出的武者。可是……”
無塵子微微一笑,道:“可是,僅僅隻有強健的體魄還遠遠不夠,現在你還看不出他的天資究竟如何,是嗎?”
拂風子點了點頭,道:“不錯,如果沒有聰慧的靈性,最多隻能練就一身強橫的外家功夫,卻難以參詳奧妙神奇的玄門內功,而無法步入武道的巔峰。”
“他的父親就是天縱其才,自古便是虎父無犬子,他又會差到哪裏去呢?”無塵子說完這番話後,臉上忽然出現了一層深深的傷感。他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輕狂不羈的青蔥歲月。
拂風子看到無塵子的神情,心裏忽然一動,隱隱猜到了什麼。三十年了,盤旋在他們師兄弟心頭的陰雲,依然厚重無比,誰也不願提及那段塵封的往事。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既然無塵子不願說破,他又何必再去追問下去。
無塵子注視著熟睡的嬰兒,臉上變得無比凝重,緩緩道:“師弟,如果把他托付給你,十六年後,你能讓他成為本門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翹楚嗎?”
“十六年後?”拂風子心中愈加驚訝,道:“師兄的意思,是要讓他參加雲霄山五十年一屆的論劍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