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澤的山綿延百裏,長年都是碧綠碧綠的,山間長滿了白色的薔薇花,白色的花朵,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優雅,素淨,明媚,也與世無爭。聽說這裏在很久很久以前是海,後來滄海桑田,成了山。
我站在懸崖上的老樹前,望著這一片薔薇海,覺得今年的薔薇比去年繁茂多了。念大哥和妍雪姐姐去了市集,說置辦些家用。這裏離市集快的話也要騎一個多時辰的馬,我便在灶間煮了飯,就等他們回來,下廚做菜。念大哥的黑馬遠遠得奔跑在山道上,遠遠看去像一個黑色的梅子,進了山,從山道蜿蜒而上,特別好認。
我從屋裏拿了針線,靠在樹下的青玉案上,墊了個鋪團,給妍雪姐姐的青衣繡鳳凰。青色的雪緞,銀色的蝴蝶,還有薔薇,就像妍雪姐姐一樣美麗。
薔薇花開,如玉無暇,輕輕搖曳,花香悠悠,佳人不願歸家。我輕輕唱著這鄉間的歌謠,一朵蝴蝶就翩然躍上了青衣,輕輕抖了抖衣襟,陽光透過薄薄的雪緞,蝴蝶在金色的陽光中,閃著麟麟的光,漂亮極了。
薔薇丫頭
我聽見妍雪姐姐喊我,一抬頭,她和念大哥回來了,正手挽手,並肩站著。他們身後的兩匹馬背上,馱著大大的包裹。我一下子想起了那要緊的事,忘記做菜了,隻好尷尬得笑著。
妍雪拍了拍我的的肩頭說,念大哥從集上帶了好些熟食,咋們去灶間炒個菘菜就好。她從我手中接過青衣,衣衫展開的一瞬,她一下子笑得很是歡喜,薔薇丫頭的刺繡真好。又朝念大哥說,當家的,可要給我們丫頭尋個好人家。那個張家的小哥,周周正正,又有酒肆的營生。張家媽媽又是極好的人。。。我一下子羞好了臉,忙說,我先去炒菜吧,便一顫一顫跑向灶間。
我們就在樹下的青玉案上吃的這頓飯,念大哥喜笑顏開得說著婚禮的細節,還有要來賀喜的人有誰,喜餅該做多少。我靜靜得看著他們,默默得吃著這頓飯。身後的山依舊,薔薇依舊,可是年歲卻不會依舊。
幾個月的日子又過去了,到了念大哥和妍雪成親的日子。我在門口那棵幹枯的大樹上,掛了好多好多薔薇花,這樣,就是一樹繁花了。
一早開始,就陸陸續續來了十幾個賓客,都是念大哥的知交。他們都穿著嶄新的衣裳,都像念大哥一樣,隻用發帶綁著發尾。都帶著長長短短的劍和刀,還有那些我叫不上來的兵器。不過他們進門後,都把兵器放在了枯樹後麵。熱熱鬧鬧得放下了各式各樣的禮物。
我給妍雪姐姐梳了個頂漂亮的發髻,簪上念大哥家裏傳下來的白玉百合簪子,又給她備好了潔白的團扇。
請來的鼓樂慢條斯理又有板有眼得奏著古老的喜樂,這樣的場合他們經曆了一場又一場,早已嫻熟。
妍雪的臉上脂粉淡淡得塗著,她長得極好看,我浪跡江湖這麼多年,真的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子。
妍雪說,薔薇丫頭,那個張公子也來了。等過了這幾日,念大哥便叫張公子來下茶禮了。
這裏,下了茶禮,便是定了親。
我一下子又好緊張,忙說,不,不,不,我還想再照顧妍雪姐姐幾年呢。
妍雪說,傻丫頭,你就比我小幾歲,哪有姑娘不嫁人的。
其實,張公子念過一些書,又有個好營生,待人也是和和氣氣的。可是,我最舍不得是念大哥。
喜婆在催促,妍雪用團扇遮著臉,一襲青衣,婷婷玉立。
今天滿山遍野都是白色薔薇,剛下過雨,花兒上還掛著露珠
熱熱鬧鬧得行了禮,喜婆攙著妍雪入了新房。一陣薔薇雨飄過,輕輕飄飄得灑在她的身上,就像仙子,蒙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雲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