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盤基峰(1 / 2)

說,一日正是晌午時間,烈日當空,靜幽幽的山道上忽然從盡頭冒出了一個腦袋,一個人正從西麵趕來,此人書生模樣,年紀不大,瞧他神色恍惚,眼袋發黑,兩眼布滿血色,顯是幾日未曾休息過。

全身上下雖然看上去極為狼狽,但識貨的人也能看出他身上的那些衣裳都是些上好的錦絲華服,隻是上麵蓋了許多的泥土才看不大清,肩上還帶著一個包袱,神色匆忙。

這人在這山道上匆匆的跑著,跑不了幾步,便回頭望一望,像是有什麼另他害怕的東西在追他似得,可他身後依舊是山道,此處山連著山,路環著路,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人,喘著粗氣摸了一把頭上的汗,抬頭看了看那毒辣的太陽,今日的太陽更加刺眼,此時他又餓又渴又乏,眼神剛一接觸到那刺眼的陽光,眼白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幾時還是幾日,書生的手指動了動,漸漸恢複了些許意識,想要爬起來,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終於坐起,看了看天上,還是那刺眼毒辣的太陽,自己也還是在這山道上,忽然他好像想起什麼,警惕的朝周圍看去,周圍並沒有追逐著他的官兵,隻是一個打柴累了的樵夫坐在山道旁一塊大石上歇息。

他看著樵夫,樵夫卻像沒看見他似得啃著一根甜甘蔗,咂吧咂吧地津津有味。

書生拾起自己的包袱,又拍幹淨身上的泥土,也不知是昏迷了多久,肚子也有些餓了,就爬到山道旁另外一個大石頭,將包袱打開取出幹糧和水袋充饑,碗口那麼大的一塊烤餅,硬的跟石頭似的,可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全都吃下肚去,又取出一塊,正要繼續吃時,卻看到不遠處那樵夫正眼巴巴的看著他,書生隻是歎了口氣,“天道無常,我劉宋天下如今怕是要走到盡頭了,孝武帝之後的兩位皇帝皆是殘暴無度,百姓過的更是苦不堪言,也罷,也罷。”

邊說著,就拎著包袱來到樵夫在的大石頭上,一屁股坐下,從包袱裏取出一塊大餅遞於樵夫麵前,十分恭敬地說,“大叔,你若不嫌棄我這餅冷硬,不如一同享用吧。”

樵夫一聽,立刻把甘蔗丟到一邊,也不客氣,拿起大餅就狼吞虎咽下肚,沒等到書生在把餅給他,自己就從書生的包袱裏又取餅來吃,書生雖是愁容在麵,卻並不阻攔,一連吃下三塊大餅,樵夫才滿足似得拍了拍肚皮,哈哈一笑,一邊摸著沾著油的胡子說,“痛快!痛快!老子好久沒有吃過一頓這麼飽的了!”

正說著卻聽到咕咕咕的聲音從書生的肚子裏傳來,樵夫微微皺眉,眼神也終於看向這書生,略微有些疑惑說,“小兄弟,我可沒有把你的餅子全吃了,那包袱裏還有六七個,你為何不吃飽點呢?”

“大叔有所不知,如今這包袱裏的六七個燒餅已經是我的全部身家了,日後還要靠這幾個燒餅充饑,自然不敢多吃。”

“這下可如何是好,我吃了你那麼多餅子,身上又沒有銀子還你,豈不是要讓你今後受苦呢?”

書生歎了口氣,隻是苦笑,“大叔不必介懷,剛剛小生昏迷在路上時,大叔本可把這包袱都一並拿走的,可是大叔卻沒有趁機這麼做,說明大叔並非壞人,現在雖然還有口糧留在身邊,可是不知道何時就會身首異處了。”

樵夫看這書生年紀不大,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額頭上的褶皺卻比老人還多,好奇地問了問說,“不知道小兄弟叫什麼名字,為何會這麼說呢。”

書生一拍大腿說道,“也罷,今日遇見大叔也算是緣分,我就把實情說給你聽吧,若以後見到石首也好能在墓前寫上我的名字。”

說著,書生就如此這般的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這打柴的樵夫聽,這書生名叫餘目遠,在長江中遊洞庭湖附近也是小有幾分名氣,自幼習讀聖賢書,九歲便可七步為詩,後來被朝廷推舉替一位周大人代行師爺之職,十二歲時受孝武帝親自接見,並賜他九品下官——歸德執戟長上,常隨在時任車騎大將軍沈慶之身邊,望他能在軍中耳容目染,日後成為軍中棟梁,沈慶之對他也寄予厚望,今生所學無不言傳身教,對他跟有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