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燕頌
那風中飛翔的燕子,
你是自由的勇士。
今天我解下這莊重的黑色風衣饋贈於你,
讓它為你清掃這一路漫空的微塵,
並擋住些許雨粒。
你是人間的精靈,
三月的風將你送到我身邊,
春回大地。
楊柳早已發芽,
獲悉你的來臨,他們將手掌鋪展開,
等候與你聯誼。
當你愛的宮殿建成時,
他們又育出飄飄花絮為你獻上愛的嫁衣。
你還將是天底下最慈祥的母親。
當你的兒女還在搖籃裏編織平靜的美夢,
你卻早為他們編織好不平靜的經曆。
你們,注定要為家族的使命而忙碌。
你的兒女翅羽豐腴後你又一反常態將他們逐離,
於是,他們開始自己築巢了。
你還告誡他們要保護好莊稼,
因為人們從不嫌棄你在他們的房梁上搭窩。
當天地出現金黃的富麗時,
你的又一輪兒女也將被你舍棄。
我看見他們都在宮殿外徘徊忍不住要問,
是什麼精神促使你對他們如此嚴厲?
這一點人們都不及你,
你可當天地間的博士。
看透了這個秘密我握緊拳頭激動向天,
卻不會流下久違的淚滴!
在我的鄉下,燕子是自由之神,它們總是戴黑帽,著黑色的披風,穿梭於一座座房舍之間。燕子有無上的本領,它用自己的唾液粘著泥草建築自己的小窩,簡簡單單的搭在人們的屋簷下,在裏麵生兒育女,享受天倫。
成年的燕子一年生育兩批燕兒,一批一般三到五個,當燕子父母叼來一條小蟲的時候,燕兒全都爭先恐後張開嫩黃的小嘴咿呀乞盼,歲月就在這樣的生活中悄悄老去。然後就是放逐與悲呼了。
燕兒的翅膀能承受起自身的重量了,它的父母會鼓勵他在窩邊撲騰翅羽開始學飛,一定的時間後,它們幾乎會飛了,知道這個時刻意味著什麼,總是故作不會呆在窩裏神情悲傷,這時,它們的父母會不留情麵的將它們挨個逐出去,它們舍不得離開,徘徊在窩邊燕語呢喃,它們的父母會狠下心緊追著啄打。哪怕這樣,它們仍會不時回來看望它們的舊巢,或又尋來一頓來自父母嚴厲的打擊,終於,它們有了自己的牽掛,不再回來,而他們的父母就在內心的悲呼中開始第二輪的生育。千年不變。
我總是問自己,為什麼常常人都不懂的道理燕子卻懂得。有的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己就是一隻小燕,我也喜歡穿著黑色的風衣站在高樓頂作飛撲狀,以抒發我的情緒,然而,燕子的來來去去並沒有給這個城市多添加一道自由的色彩。
如今,我在這西部城市小鎮上一個五金廠打工——哦,不要誤會,現在我是小尾。西部工作環境的惡劣,五金廠的生活不隻單調,還狹小,並奴化著我們的思想,我用一首詩來形容吧:
小鎮
生活把我安置在這個小鎮
從此,我成了這個鎮上的一條溝,一塊石
早上,比朝陽還早的我走進生活的血管
晚上,我與靈魂在星光中傾訴
每天,鉚釘機打出新的希望
錘子敲響季節的骨痛
電源,氣壓
流進我身體的每一道經脈
鑷子,膠帶
扶正我彎曲的思想
現品票告誡自己不要偏離軌道
農行卡上的數額如同螞蟻的漫步
在這個城市
找不到一個平靜的地方可以仰望夜空
劫匪、一兩對戀人的竊竊私語
擾亂夜的靜與誠
我隻想說,這座城市還暫時太平!
可見在我重遇鬆哥前的落寞。而遇到他,卻讓我麵臨選擇,作起了劇烈的思想鬥爭。
鬆哥的故事就寫到了這裏,他把火鍋店托付給我就走了,我一直在思考故事裏的來龍去脈,一直到他走我還沉浸在故事的潮湧裏沒反應回來,等他走了,我就沒尋到他了。
我不敢保證這個故事全是千真萬確的,但千真萬確是那個叫雨鬆的我曾經的老板講給我聽的,也許我還遺漏了一些,但我沒有給它添油加醋,由於故事真切感人,以至於到最後我分不清故事裏的主角是雨鬆還是我,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阿鬆。後來,我離開了火鍋店,離開了重慶,我也並沒有去天門看垂柳,但在我孤獨的時刻,我會想起美麗的天門美麗的垂柳,想起那個陸羽,是怎樣地在這詩畫之地品出名茶來,我還要不斷提醒自己和告訴世人:記得努力,記住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