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聲接著一聲,板子重擊在皮肉上的聲音讓周圍的人心驚肉跳。
“啊,嗚嗚嗚,啊……”一個女子痛哭的聲音夾雜著痛苦的呻吟讓人同情,周圍的丫環、小廝個個麵露不忍,可是向著樹蔭下坐在椅子上的主子望去,韓夫人的胖臉上沒有一絲動容。
“該死的丫頭!竟然又想逃跑。忘恩負義的賤人,忘了我是怎樣把你養大的了?對這種不知好歹的賤人,打死最好!”
韓夫人咬牙切齒的說,手裏的手帕被狠狠的揉成一團。綠色的綢衫隨著她沉重的呼吸不斷的起伏著,烈日下肥胖的臉上不斷的流下汗水,沿著鬢角劃出一道道白粉的痕跡,抹了太多脂粉的胖臉上就像畫師的調色板一般。這讓她看起來更加的麵目猙獰。
七月酷暑的中午,烈日當頭,兩個小廝一左一右的朝著凳子上的女子不停的揮著板子,女子的聲音已經嘶啞,也逐漸放棄了掙紮,周圍無人敢去說情。
終於,板子聲停止,小廝上來稟報,“夫人,五十板子已經打完了。”
“扔到柴房去。任何人不得稟報少爺,否則,家法伺候!”韓夫人怒喝一聲,凶狠的眼光掃視了一圈四周的下人。
丫環、小廝們個個麵無表情,低低的一起回道:“奴婢(才)不敢。”
“哼!諒你們也不敢!”韓夫人眯了眯狠毒的眼睛,轉過身來,扭著肥胖的身子走了。
兩個小廝趕緊上來攙扶被打女子,一眾丫環仆婦、家丁小廝看韓夫人消失了身影,呼啦一下都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叫著已經昏迷的女子:“嫻兒姑娘、姑娘、快醒來……”
看著姑娘鮮血淋漓的傷,一個年紀大的仆婦低聲的抽泣著,嘴裏不斷的抱怨:“夫人的心也太狠了,說到底也是跟著你長大的,就算是童養媳,也不該下這麼重的手,嗚嗚嗚……”
另一個小丫環也哭著說:“就是,嫻兒姑娘前幾天就被打了五十大板,到現在傷還沒好呢,這次又……”
一個小廝接過話來:“看這個樣子,千萬別出什麼事才好。”
那個年紀大的仆婦馬上說:“呸呸呸,張功你這個烏鴉嘴,嫻兒姑娘吉人天相,會有什麼事?肯定不會有事的!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是啊、是啊、嫻兒姑娘不會有事的。老天爺會開眼的,老天爺會照顧好人的!”一群人望著已經被架走的嫻兒姑娘,七嘴八舌的說。
“要是少爺知道了,肯定又心疼死了。”
“少爺知道又怎麼樣?我們可憐的少爺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啊。”
“總要有人通報少爺一聲。要不你去?”
“我可不敢造次。夫人的狠毒勁頭,要是知道是我,我還有命麼?”
“嫻兒姑娘可憐,我們少爺也可憐。”
“說是富家公子,可是拖著病體,說不定哪一天就起不來了。”
“說的是,這兩天聽說咳得越發厲害了。唉!”
一行下人、小廝邊議論邊搖頭,可是又是那麼的無可奈何。
寬敞明亮的房間裏陳設簡單,各種用品擺放整齊,一塵不染,早晨的微風吹來,室內洋溢著一股中藥的苦味。
一個十四五歲、體態消瘦的白衣少年正靜靜的靠在床上,手裏拿著一本書,正慢慢的翻看。蒼白的臉色不掩麵容的清秀,英俊的麵龐滿是疲憊,感覺到有風吹來,不由的咳嗽出聲,“咳咳咳……”
“少爺、少爺。”一聲聲低低的呼喚讓韓子度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張成,有什麼事?”韓子度望著麵前的小廝。
“我聽張功說,說……”張成一改平時的精靈古怪和伶牙俐齒,突然變得猶猶豫豫,結結巴巴起來。
“有什麼事就說吧。今天是怎麼了,這樣吞吞吐吐的。少爺我什麼時候因為你說錯話而責罰過你麼?”韓子度輕輕有點責備的說。
“嫻兒姑娘昨天又被捉回來了,”張成望了一眼神情大變的少爺,吞吞吐吐的接著說,
“昨天中午又被打了五十大板,已經被扔到柴房一夜了,老婦人一早就去布莊了,少爺要不要去……”
“咳咳咳……快走。”韓子度抓住張成的手急切的說。
柴房裏。
常嫻兒靜靜的趴伏在地上的稻草上,清瘦的麵龐上已經沒有了淚痕,心已經死了,哭泣又有什麼用呢。要不是為了子度,自己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外麵紛亂的腳步聲傳來,是誰來了?是那個自己舍不得的人麼?一想到子度,嫻兒的心抽痛起來,鼻子一酸,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