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賭情、友情、愛情 上(1 / 3)

夜。午夜。午夜的香港。燈光在閃爍,好像天上的繁星,閃爍出人間至美的仙境。

小丁的心裏卻在歎息,他歎息這霓虹燈為什麼閃爍的如此美麗,如此令人迷惑?風遠遠的吹來,一直吹進他愧疚的心裏。

酒,是啤酒,是德國產的最好的啤酒。喝酒的人卻不是小丁。

孫正正在喝酒,大口的喝酒。隻不過短短三年多一點的時間,竟然讓這個年輕人看上去要老了十年。

“我錯了,錯的很厲害。”

小丁垂著頭,不敢去看孫正的眼睛。

“你雖已知道自己的錯,但已太晚,已無法挽回,無法彌補。”孫正又大口喝酒。

“我對不起海叔,更對不起明叔,如果當初肯聽海叔的話,留在他身邊,不去美國,也許不會出現這樣的結局。:”

“我早就說過,你總會又後悔那一天的。”孫正的目光變得深遠,長長歎息一聲。

“我知道,現在無論我怎樣自責,也不能減輕我犯下的錯。”

“所以,你唯一還能做的就是想想怎麼樣為海叔和明叔報仇。”

“我越獄的目的就是為了報仇,而且還要親自到兩位老人家麵前請罪,請求他們的原諒。”小丁忽然抬起頭,眼睛裏燃燒複仇的火焰。

“仇是一定要報的,請罪卻不可。”

“不是不可,而是非去不可。”

“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你又錯了。”

“錯在哪裏?”

孫正沒有回答,直直看著小丁的眼睛,看了很久,才正色的說:“我在路邊擺了近四年的小鋪子,你知道為什麼嗎?”

小丁也在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孫正說:“我在等你回來,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共同完成老人的心願。”

小丁問:“除了報仇,兩位老人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孫正反問:“我問你,兩位老人創立家業容易嗎?”

小丁的回答很幹脆:“不容易。“

孫正又問:“哪麼你能眼睜睜看著這來之不易的基業被人奪走嗎啊?”

小丁回答的更幹脆:“不能。”

“你有沒有義務再現它昔日輝煌?”

“有”他回答這句話的時候,雙拳已握緊。

“所以,你還不能死。”

“可是,我早晚會死的,就算我自己不去死,警察也同樣會讓我死的。”

孫正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著他,看了他半晌,才淡淡的說:“並不是所有的罪犯都會被警察抓到的,特別是你這種罪犯,隻要你自己不去自首,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抓到你的。”

小丁苦笑:“我已經是個罪人,不能讓自己在繼續錯下去,我的心願一了,是會去自首的。”

孫正說:“不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會要受到些拘束,也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

小丁的目光一寒,眼睛露出刀鋒般陰冷的目光,說:“這個代價我會付,那個人會付出更多,而且現在就要付。”

“你又錯了。”

“我又錯了?錯在那裏?”

“那個人是要付出代價,但絕不可能是現在。”

“為什麼?”小丁詫異的問。

“因為現在他已不在這裏。”

小丁忽然怔住,驚愕得問:“他已不在這裏?”

孫正說:“是的。你一越獄,他就已知道你會找他的,所以他馬上離開,並安排好這裏的一切。”

小丁又問:“哪麼,他不在這裏在那裏?”

孫正很大口的喝酒,說:“美國。”

小丁更驚愕,不由連聲問:“美國?他居然去了美國?他為什麼一定要去美國?

孫正說:“他去美國的原因有兩點。”

小丁問:“那兩點?”

孫正說:“第一,你不敢去美國找他,因為所有的美國警察都在抓你。”

“也許全世界的警察都在抓我。”小丁不由苦笑,他苦笑的樣子很無奈,很難看。

孫正接著說:“第二,美國有他另一半的基業,而且是絕對堅實的基業,你就是真的去了美國,他也不一定怕你。”

小丁皺皺眉,沉吟著說:“我在美國這麼久,怎麼不知道他在那裏有基業?”

孫正看了他一眼,淡淡說:“因為你已不是江湖人。”

小丁神色黯然,歎了口氣說:“所以我才害了海叔明叔。”

孫正又大口喝酒,他喝酒的時候,眼角似有淚珠在滾動,說:“海叔和明叔並不是你害的。”

“但畢竟因我而起。我現在連一天都不願讓他多活,所以我明天就去美國。”

“你最好先等等。”

“為什麼?”

“因為他現在一定高度警惕你,而且每個警察都已紅了眼睛,你一旦被抓到,他們絕對會生吃了你。所以最好過段時間讓他們的緊張的餓神經鬆一鬆,我們的機會才能更大一些。”

小丁沉思者,點頭說:“有道理。”

孫正說:“所以現在能做的,就是想想怎樣把失去的找回來。”

小丁說:“不但要找回來,而且還要他們加倍奉還。”

孫正說:“你若想讓他們加倍奉還,就得先到一個地方,找一個人。”

小丁問:“到什麼地方?找什麼人?”

孫正說:“到一個叫聞香夜總會的地方,找一個叫阿林的人。”

小丁說:“叫阿林的是個男人?”

孫正淡淡一笑,說:“當然不是女人。”

小丁問:“為什麼要找他?”

孫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又大大的喝了口酒,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望著繁星如錦的墨色蒼穹,輕輕的說:“因為他是唯一可以幫助我們的人。”

小丁仿佛也受到感染,眼睛裏竟也充滿一種濃濃的暖意,望著神秘悠遠的星空,心裏在想:“這個叫阿林的,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他在這麼想的時候,孫正臉上表情又變得慘切悲傷,說:“你隻要看到一個被打得像懶狗一樣,臉上卻還帶著笑的人,就是阿林。”

“。。。。”小丁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因為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孫正苦笑,然後長長歎息一聲,說:“你見到他時隻要說你是小丁就可以了。”

“他認識我?”

“他不認識你。”

“我會讓他相信嗎?”

“一定會的,因為三年前我曾經和他說過:如果有一天,有一個叫小丁的人來找你,哪麼我們以後就永遠也不會活的向狗一樣了。”

“聞香夜總會”是尖沙咀最有名的夜總會,這裏不但服務有名,酒有名,女人更有名。所以這裏的客人很多,多的無論什麼樣的客人都有,就連那些高官貴族都偷偷的來。

小丁不是偷偷來的,他是大搖大擺挺著胸膛走進了的。那樣子讓人隻看眼就是**老大。他與那些真正的老大唯一區別就是沒有前呼後擁的保鏢。

無煙,無酒,無女人,隻有一杯白開水。

到聞香來的男人,不要女人的也許有幾個,但隻要一杯白開水的卻隻有小丁一個。小丁又淺淺喝口水,喝的很慢,很仔細,好像在品嚐它的那種毫無瑕疵純淨的味道。幾乎每個人都會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他一眼,侍者也在看他,而且在吧台裏悄悄的看著他議論。

小丁卻不在乎這些,他本來就不是到這裏來享受的。

人雖未等到,卻被一個人從天身邊走過五次,也看了他五次。

這是一個很平凡的人,平凡的就像一滴水,融進海裏立刻不見了一樣。這個人的衣服並不是很講究,他的腰微微曲著,好像背上壓了塊看不見的大石頭,他的臉上永遠掛著付愁苦的樣子,眼睛裏也充滿一種迷茫與無奈的神色。

就在這個愁苦的人從小的麵前走過六次,看他第六眼時,來了四個人,四個眼睛長在頭頂,一副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看著眼裏樣子的人。

走在前麵的更是傲氣十足,他臉上那道斜斜的刀疤,在幽暗的燈光下看來,說不出的詭秘,甚至比破廟裏的惡鬼還猙獰可怖。他的眼睛裏滲透出一種比餓狼還凶惡的光。

這四個人大刺刺從門外走了進來,又大刺刺走向內間包廂,這裏的人連看都不看一眼。

那個愁苦滿臉的人,一看到這四個人立刻就迎了上去,一張愁苦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一種既討好有悲哀又無奈的笑。

“對不起秦哥,我該死。”

那個被愁苦臉叫秦哥的刀疤臉隻是冷冷“哼”了一聲,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那樣子根本就沒有拿他當人看,何況他說出來的話,更是不向對人說的。

他說的是:“那為什麼不去死?”

愁苦臉臉上的笑,一下子隊的更多,腰也弓得更低,緊跟在刀疤臉的身後,說:“我怕死了以後,就再也沒有福氣侍候向您這樣的大人物了。”

刀疤臉總算停下了腳步,總算是用看人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說:“你小子還是那麼會說話。”

愁苦臉討好說:“秦哥要是喜歡,我天天說給你聽,隻要侍候不周的時候,您輕點揍我就感激不盡了。”

刀疤臉眼睛一瞪,大聲說:“怎麼?不高興了?是不是恨我早點死?”

愁苦臉立刻連聲說:“不敢不敢,秦哥就是再借我八個膽子也不敢恨您那。”

“哼,看你這幅德行也不敢。”刀疤臉輕蔑瞟了他一眼,說:“今天想不想挨揍?”

愁苦臉一臉無奈的樣子,說:“本來是不想的,但是不挨不行。”

刀疤臉笑了,他覺得很有趣,他還沒有見到過這麼喜歡挨揍的人,所以他笑著說:“為什麼費挨揍不可?”

愁苦臉垂著頭,呐呐這說:“今天不是秦哥來的日子,也不知道您今天竟然有時間,所以。。。”

刀疤臉問:“所以怎樣?”

愁苦臉好像不敢說,但還是鼓起勇氣說:“所以你的包廂已有人,您的女人也。。。”

下麵的話應該是“正陪著別的客人”但他沒有說下去,因為刀疤臉打斷了他的話,是用手打斷的。

愁苦臉本來等說完在挨揍的,但是他錯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刀疤臉已一巴掌豁在他臉上。

刀疤臉的出手即不輕也不慢,而是又快又很。這又快又狠得一巴掌立刻使愁苦臉的臉上,又五個腫脹的指痕。

刀疤臉眼裏的凶光更盛,大吼:“老子不是說過無論在不在,我的女人和包廂絕不許任何人碰。”

“可是。。。。”愁苦臉強忍著痛想解釋。

“還敢可是。”刀疤臉又一腳重重踢在他的肚子上。

愁苦臉本已彎了的腰,立刻弓了下去,又痛苦的蜷縮在地板上,他的臉色已變成了紫青色,額頭一沁出汗珠。但他的嘴角此時居然還掛著一絲勉強的笑意。

刀疤臉繼續大吼:“你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就滾。你既然看不慣汪叔的做法,為什麼不跟姓孫的小子擺攤去?還向狗一樣賴在這裏幹什麼?我看你還是趁早死了算了。”

“你為什麼不去死?”

這句話不是愁苦臉說的,也不是刀疤臉說的,而是小丁說的。

小丁就站在刀疤臉的身後。

刀疤臉一轉身就看見了小的,就看見了這個比他的腰杆挺得還直,比他還冷傲,比他還不可一世的年輕人。所以,一股莫名的怒火開始在腦門燃燒。

刀疤臉裂開嘴立刻獰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說:“小子,你是誰?”

小丁冷冷的說:“管閑事的人。”

“誰的閑事你都管?”

“是的。”

“老子的閑事你也敢管?”

“是的。”

“難道你不怕死?”

“怕死。”

“怕死你還管老子的閑事?”

小丁嘴角溢出一絲譏誚的笑,淡淡的說:“我這個人有個毛病,一看到討厭的人,該管的事就非管不可,也就莫名其妙的連死不不怕啊。”

刀疤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陰沉沉的說:“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

“你可知道三義堂?”

“不知道。”

“我這個人也同樣有個毛病,就是不願讓人做個糊塗鬼。告訴你,老子就是三義堂四大金剛之一,江湖人稱斷魂刀請轉生,聽清楚了?”

“挺清楚了。”

“挺清楚了就去死。”刀疤臉說的快,動得更快。他說話的時候,手裏就悄悄多了一口刀,一口殺人的快刀,這柄快刀隻一閃,就已到了小丁的脖頸。

小丁歎息一聲,斷魂刀果然是斷魂刀,一刀斷魂。不知這一刀要斷誰的魂?當然不會斷自己的魂。所以,小丁的腳下一動,動的絕不慢。他一動,所有的客人都在動。都在拚命向門外跑動。

刀疤臉親轉生刹那間攻出了十三刀,刀刀不離小丁眉心,脖子,胸膛,小腹。他的刀不但又快又很,而且還暗藏武當小天星的刀法。

秦轉生攻的快,小丁動的更快,快如鬼魅,快的就像一陣風。

就在秦轉生劈出第十四刀時,小丁忽然問:“你用了十三刀,我卻連一招都沒有出手,你知道為什麼嗎?”

秦轉生的刀法更近更密,惡狠狠地說:“為什麼》?”

“為了三兄弟與四大金剛十三年的情誼。”

“三兄弟?十三年的情誼?!你。。。。你難道是小丁?”秦轉生驚愕,他的瞳孔也漸漸散發出恐懼之色。

“不錯,我就是小丁,小丁讓你十三刀,也斷了十三年的情誼,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仇人。”小丁忽然出手,是閃電般的出手,甚至比閃電還快。

秦轉生帶來的三個人身上本來是有槍的,卻是沒有拔出來。他們並不是不想拔出來,是跟本就沒有機會拔出來就已倒下。

秦轉生還沒有去轉生,他還活著,隻不過他的雙肩有血溢出,臉色已由鐵青色變成了灰白,嘴角不停的抽動,他知道自己雙肩已廢,今生恐怕再也不能用刀了。所以,秦轉生用一種很奇特,很複雜,又怒,又恨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

小丁看著愁苦臉,說:“你就是阿林?你就是孫正說的唯一可以幫我的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