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雪臉色緋紅的從唐軒懷裏掙脫掉,見唐軒臉上被煙熏得黑糊糊的,不禁咯咯的笑起來。但笑道一半就變為一聲驚呼:“哎呀!你的藥還在裏麵,要是今晚沒有解藥你的毒會攻心的!”說罷就要向裏麵衝去,卻被眼疾手快的唐軒一把抓住。
沐千雪急道:“你快放開,我進去馬上就出來。”
唐軒淡淡道:“火那麼大,藥早就燒完了。”
沐千雪使出渾身解數都沒掙開唐軒,就這樣看著整個丹房“轟”的一下全部倒塌下來,不禁哭道:“沒了解藥你會死的啊!”
唐軒深深的看著沐千雪,一字一字道:“就算讓我死,也不許你少一根毫毛!”此時的唐軒沒有半分嘻哈之色,一副神情的樣子。
這樣的話沐千雪似曾相識,癡癡看著唐軒,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種東西,叫誓言,一生一世的誓言。
抹去臉上的淚珠,對著唐軒命令道:“唐軒!在我沒熬好藥之前,你不能給我死掉,若我回來發現你少了半口氣我就把你拖出去剁了喂狗!”話一說完就匆匆跑去熬藥了。
唐軒清晰的見到在沐千雪轉身的刹那,一滴晶瑩灑落在地麵,碎成六瓣,明亮動人。
等待永遠都是漫長的。沐千雪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向爐子裏吹著氣,看著那微弱的火焰她恨不得那藥在下一刻就能熬好端給唐軒喝。沐千雪偏頭看了一眼臉色轉紫的唐軒,眼眶中又不爭氣的泛起了淚花,叫道:“臭小子,沒我同意你可不能死啊!”
唐軒勉強笑道:“嘿嘿,怎的?你還舍不得我了?”說完唐軒就咳咳的吐出一灘黑血。
沐千雪不忍心回頭再去看他,隻是兩行淚痕已掛在臉上。道:“呸,我巴不得你死呢。隻是林子裏的人說醫死了人,那人就會化為鬼來找你。”
唐軒哈哈笑道:“那些多半都是孤魂野鬼,如果你把我治死了我就化為色鬼與你糾纏一輩子。”
聽著唐軒不害臊的言語,沐千雪卻沒有半分氣義,在心理默默地祈福他能多堅持一會。
唐軒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就昏過去了,隻記得迷迷糊糊醒來兩次,每次都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守在身前,喂自己吃藥。如此反複數日,唐軒終於恢複過來,隨著毒素的解除唐軒又變為了少爺摸樣。“喂,沐千雪我渴了,去給我倒杯水!”
沐千雪沒好氣的把水拿到他身前,見唐軒隻是張著嘴沒有動手接杯子的意思。嘴角一揚,狡黠的笑容出現在沐千雪臉上。隻見她手腕一翻,嘩的一下一杯水都倒進了唐軒嘴裏。
“噗”唐軒又一下子把水都噴到了沐千雪身上,咳咳道:“你想淹死我啊!”探頭看了一眼被水淋濕的沐千雪,唐軒露出一副流氓相叫道:“哎呦,沐姑娘你竟然濕身於我啦!”
沐千雪聽了這話氣的快炸開了,把杯子砸到唐軒身上,怒道:“唐軒!以後你渴了餓了自己動手,藥熬好了也自己拿去喝,別讓我喂你,你要是以後再敢使喚我信不信把你的舌頭擰下來當藥引子!”說完就紅這臉逃出了屋子。
但她這話並沒實現,沒過幾個時辰就被唐軒的無賴打敗了:唐軒說為了自食其力,要親自去熬藥。但沐千雪看他那樣子可不像是去熬藥,而是像去放火,而且還是要把整個杏子林都點著的架勢。生怕唐軒在惹出個什麼差錯,沐千雪隻能無奈的又把他遣到床上親自照料。
這蛇毒本是幾十日就能解淨,但唐軒卻硬生生的呆了幾個月還沒走的意思。沐千雪惱火的把最後一口藥喂完,問道:“毒早都解掉了,你怎麼還不走啊,難不成還真想在杏子林呆一輩子?我覺得唐門還是比較適合你,你趕快回去做你的小少爺吧.”
唐軒狡辯道:“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不僅胳膊上挨了刀連心脈都受了毒素,這麼重的傷怎麼也得幾個月的時間調養吧。再說了我住這有什麼不好的?”
沐千雪氣道:“不好?你說說你!剛來就把丹房燒了,整天胡言亂語沒個正經樣,喂你水你還亂噴。喂你吃藥你嫌苦竟然讓我以後熬藥時給你加點糖!沒事就喜歡胡亂抓一堆藥草喂雞吃!你說你就不能安分點嗎?”
看著生氣的沐千雪,唐軒搖頭道:“算了算了,我還是積點德做做善事吧。等過幾天我就回唐門,這樣你滿意了吧?”
沐千雪一副不信的樣子:“就你說的話十句裏有九句都是假話,剩下的那句是廢話。誰知道你這次說的是真是假。”
沐千雪哪裏知道唐軒平生隻騙過她一次,其他的每句都出自真心。隻是當她明白過來時並沒有收獲想象中的喜悅和輕鬆,反而心底有些不舍。
看著唐軒的漸行漸遠的背影,沐千雪隻覺著冬末春初的景色似又重新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雪,壓的心裏沉甸甸的,再沒有半分春意,但唐軒的一句話卻又給她心裏吹去了暖意。
隻見唐軒隔著好遠喊道:“沐千雪!你解個竹葉青便費這麼多事,伎倆也不過一般般嘛。現在正是冰蠶出沒的季節,我這次拿冰蠶的毒讓你解,你若是解得掉那我才心服口服。”
雙眼噙著淚的沐千雪回喊道:“死唐軒!你給我當心點,別自己先被毒死了!那樣我就沒得醫了!”
隻是兩人不知道,這樣的情愫正如這季的花,開的好了能豔煞群芳,開得不好就著能被冰雪覆蓋,謂寒而終。一夜的春風吹開了一季的花開,但兩人誰都沒聽到花開的聲音,所以結局注定是,花開半夏。
唐軒剛剛出杏子林沒一會,就有一人近上道:“唐叔讓你回去。”簡簡單單一句話裏卻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唐軒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冷道:“知道了。”一路上,唐軒冷若冰霜,一語不說。因為他的無賴和嬉笑隻屬於沐千雪一個人,而冷淡卻是他一個人的寂寥。
從杏子林到唐門也就一日的路程。唐軒看著威嚴雄偉的唐門,心中一陣冷笑:“看似剛硬的外殼下早已被蛀蟲腐蝕的千瘡百孔,崩潰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唐門大殿裏,早早就站著一個人,唐極,一個手握唐門重權的人物,同時也是唐軒的叔父,但卻成不了掌門,因為他少一樣東西。唐極靜靜的看了唐軒一陣道:“在外麵過的還行吧。”
唐軒隻是冷眼相視,也不答話,因為他知道唐極的目的絕不是關心他。果然唐極又道:“嗬嗬,沐千雪還是那樣動人吧。隻可惜那樣一個佳人就要煙硝玉損嘍。”
“唐極!你要佛怒唐蓮盡管衝著我來!別打沐千雪的主意!你若是在敢動她半分,信不信我們來個魚死網破!”唐軒一臉憤怒之情。
唐極聽了心裏是一驚,但卻不漏於臉色,因為他必須得到佛怒唐蓮,它是唐門掌門信物,沒有佛怒唐蓮就算有天大的權利也得不到唐門弟子的認可。況且佛怒唐蓮有生死簿之稱,自有它奇異的地方,而它的作用隻有得到它的掌門才知道。但江湖上卻眾說紛紜,有人說它是無上功法,練到極致可殺人於無形。也有人說它是練毒秘方,練出來的毒見血封侯無人能醫……笑道:“侄兒息怒。為叔隻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們的毒又快發作了。我們不如這樣,你交出佛怒唐蓮我給你解藥,然後你摟著你的佳人繼續做你的唐門少爺,我幫你打理唐門事物,大家兩全其美怎樣?”
“做夢!”回答他的隻有唐軒冰冷的兩字。
唐極眯眼打量了唐軒一番後,哈哈笑道:“好好好!的確張了幾分本事,但是沒有我的解藥我看你能囂張幾時!”
唐軒嘲笑的看著唐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想要佛怒唐蓮就別讓沐千雪死!”
唐極眼裏閃過數道精光,從懷裏拿出一個瓶子扔給唐軒“哦,忘了給你說我的解藥隻有一份,而且這毒在八月十五圓月之時最重,雖然我不知道上一次你怎麼幫她解掉的,但這毒是一天重過一天,何況是整整一年呢?若在這之前你還不把佛怒唐蓮給我你和沐千雪就可能有一個先化為毒水哩。對了,聽說杏子林林主和長老都去采藥了,你如果信得過他們自可拿沐千雪的性命賭上一賭。”
冷哼一聲,拿到解藥後唐軒轉身就走了,留下陣陣冷笑的唐極讓唐門大殿倍感森寒。
…………………………………
當沐千雪再次見到唐軒時不隻是該喜還是該憂,因為唐軒一下子中了五種冰蠶的毒,赤橙黃綠青每色一種。而每種毒的解法又都不同,所以用藥要十分小心。
沐千雪看著臉上一會紅一會綠的唐軒,無奈道:“你要是真想尋思,直接找棵樹撞死算了。何必找這種法子折磨自己,還讓我費力不討好。”
唐軒嘿嘿道:“我撞死了不過是蓋上棺材埋進土裏,而現在每天都有個大美人陪著我,喂我吃藥,喂我吃飯,人生一大樂事多好呀!”
沐千雪沒好氣道:“你就不怕我胡亂抓些藥把你治死了?”
唐軒無賴道:“那我就化為色鬼纏著你唄。”
“你敢!”
“不信你試試。”
“好!今天晚上我就抓一記毒藥喂你吃了。”
“那明天你就被我這色鬼調戲一百零八百!”
…………
兩人的鬥嘴掩去了沐千雪的心事,其實她很想問問唐軒為何每次都冒這麼大的險來讓自己解毒,難道僅僅是為了唐門和杏子林的比試?沐千雪每一次認真的問唐軒,回複她的總是唐軒那輕佻的話語和無恥的回答“我喜歡呆在美女身邊”等等一類的。但是沐千雪不懂,如果兩個人都認真起來,那麼最後她一定會傷的體無完膚。
這日,沐千雪一臉的喜色,從藥碗裏盛出一勺輕輕吹了吹,送進唐軒的嘴裏,笑罵道:“色鬼你一直盯著我看什麼啊,張嘴吃藥。”
唐軒疑道:“沐千雪,你這是怎麼了,這麼反常。撞鬼了還是懷春了,頭一次見你這麼高興。”
沐千雪瞪了他一眼,說道:“撞你了!今天我爹和長老們都回來了,還帶了許多名貴藥材,這次比試你們唐門定是又要輸了。”
唐軒麵色一異,不是因為唐門要輸而是因為沐林主回來了。掩去黯淡的神情,輕問道:“我這毒還有幾天能解好?”
沐千雪怪異的看了唐軒一眼,他平日裏隻顧張嘴吃藥和氣自己,怎麼莫名其妙的關心起病情了,心裏雖然疑問但還是答道:“五毒已去了四毒,痊愈也就是一二十天的功夫。”